臨淵睨她一眼,薄唇微抿,終是將長劍收回鞘中,但左手依舊緊握劍柄,並未鬆懈分毫。
攝政王的視線重新移到李羨魚身上。
他沉聲訓斥:「嘉寧,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李羨魚還是怕他,一句也不敢反駁,只乖乖頷首,小聲道:「是,嘉寧記住了。」
她想,皇叔定是在惱怒她不守規矩的事。
她下回,一定不會這樣在宮中亂跑了。
攝政王收回視線,如來時那般,疾步走下高臺。
跟了他二十餘年的長隨走上前來,問道:「王爺,此事——」
攝政王冷聲:「嘉寧也算是吃到教訓了。」
他握著佩刀的手掌收緊,鷹眸微寒:「只望她不再步本王皇姐的舊塵。」」
作者有話說:
第20章
李羨魚確實是吃到了教訓。
她沒敢繼續在祈風臺上逗留,只拿著那碟蒸餅,便帶著臨淵匆匆躲回了自己的披香殿。
一路上,素來話多的少女安靜得像只小鵪鶉,直到到了披香殿裡,將寢殿的槅扇掩上,才像是回過神來,連連拍著自己的心口,後怕道:「皇叔還是這樣的兇,這樣的嚇人。」
她說著,抬起眼來,看向跟隨她的少年,心有餘悸地問:「臨淵,你不害怕嗎?」
臨淵垂眼看向李羨魚。
眼前的少女面色微白,指尖不自覺地輕輕攥著領口,似是真的被嚇得不輕,便連手中那碟涼透的蒸餅都忘記放下。
臨淵將裝著蒸餅的瓷碟接過,放在長案上。
「他時常為難你?」
李羨魚搖頭。
「皇叔他很少進宮來的,即便是入宮,也多是找父皇議政,更不管內宮裡的事。」
她想了想:「也只有年節的時候,偶然能見到。」
臨淵又問:「公主為何要怕他?」
李羨魚往後縮了縮身子,想起小時候聽過的,關於這位皇叔的傳聞來,羽睫微顫:「可是,這位皇叔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即便是進宮來,在年節上也帶著那麼長一把佩刀,看著便怕人。」
臨淵聽她說完,握在劍柄上的長指微屈。
他問:「那公主也應當怕我。」
他是從鬥獸場裡出來的人,殺的人並不會比上陣殺敵要少,他也同樣會隨身攜帶利器。
若是李羨魚怕攝政王,那便更應當怕他。
畢竟攝政王來得極少,而他們卻要朝夕相處。
李羨魚輕愣,抬起羽睫看向他。
寢殿的槅扇緊閉,四面的長窗也未來得及開啟,殿內的光線這般晦暗。
而少年逆光立著,看不清面上的神情。
他的身量那般的高,與她的攝政王皇叔不分上下,雖說皇叔的身形魁梧,臨淵身姿頎長,可他們握著兵刃的手,同樣的修長有力,骨節分明,即便只是對面站著,亦會令人覺得迫人,不自覺地想往後退。
李羨魚想,她第一次見到臨淵的時候,應當也是怕的吧。
而如今——
她站起身來,將身後的一面支摘窗推開,讓殿外的天光穿簾入室,照亮少年清絕的眉眼。
日光裡,她半轉過身來,殷紅的唇瓣輕抬:「臨淵,我怕你做什麼?」
她彎眉笑起來:「你又不會像皇叔一樣兇我。」
像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話,她又提裙走近了些,末了輕聲道:「對了,你之前答應教我聽聲辨位的,現在,可以開始學了嗎?」
臨淵還記得這件事。
他頷首,道:「公主可有厚些的絹帕,深色為佳。」
「有的。」李羨魚連連點頭,從衣箱裡尋出一塊寶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