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李羨魚忖了忖,尋出個合適的理由來:「因為,代寫課業,罪加一等,錯上加錯。」
臨淵的語聲更淡:「我不覺得公主有錯。」
一份近乎於荒謬的課業,本就無需去做,更勿論因此受罰。
李羨魚輕輕一愣。
隨即,槅扇被人叩響。
外間月見連聲道:「公主,軟轎已停在殿門外。」
李羨魚不敢耽擱,只悄悄示意臨淵快些隱回暗處,便匆匆提起裙裾往槅扇前走。
「我這便過去。」
許是知道事態嚴重,不可耽擱,抬轎的兩名小宦官走得飛快,近乎是隻用了往常一半的時辰,便倉促趕到了太極殿前。
待軟轎停落,李羨魚打簾,踏著腳凳下來的時候,一抬眼,便望見了停在不遠處的東宮輿轎。
而太子李宴,正順著太極殿前的白玉長階款步而上。
而殿前,似乎還未見到何嬤嬤的蹤影。
李羨魚輕了口氣,提裙往前小跑幾步,對著李宴的背影喚道:「皇兄——」
李宴聞聲,回過眼來,見是她,似是有些意外:「小九?」
他問:「你也是過來拜見父皇的?」
李羨魚搖了搖頭,順著白玉長階走到李宴身旁,想了想,還是道:「嘉寧,嘉寧是有事要來求皇兄。」
李宴眉梢微抬,指尖輕叩了叩腰間懸著的白玉佩:「什麼事稱得上一個求字?」
李羨魚便從袖袋裡取出整理好的宣紙遞過去:「嬤嬤今日來披香殿中檢查課業,嘉寧交了這樣一份上去。嬤嬤覺得不對,要來太極殿告嘉寧的狀。嘉寧想請皇兄勸勸父皇,只罰嘉寧一人便好,勿要牽連旁人。」
李宴接過,略一過目,徐徐道:「嘉寧,拋去嬤嬤的話不言,你可覺得自己有錯?」
「皇兄也覺得這份課業寫的不對嗎?」李羨魚輕愣了愣,稍頃輕垂下眼去,小聲辯駁:「可是,可是嘉寧覺得這課業上寫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李宴搖頭:「若從課業上而言,倒並無什麼錯處。」
他道:「是你的嬤嬤太過迂腐了。」
他說著,話鋒微轉,微垂下眼簾看向李羨魚:「我說的錯,是這份課業並非是你的筆跡。」
李羨魚面頰微燙,知道這兩件事連在一處,是瞞不過的,便輕輕頷首,承認下來:「嘉寧知錯了。下回一定不再如此,一定會自己寫完課業。」
她說著,又輕聲道:「還有一樁事,嘉寧想拜託皇兄,將這份課業轉交給太師。問問太師能否看出,這像是哪個派系的書法?最好,最好能看出是哪位書法大家教出的學生。」
李宴並未答應。
他輕抬唇角,將宣紙還給李羨魚。
「父皇若是想重罰,我會替你說請。只是此事不必交由太師。既是你請人代筆,是何人的門生不是一問便知?」
李羨魚垂眼輕聲,沒伸手去接那宣紙:「不是嘉寧不想,而是他確實不記得了……」
她吞吞吐吐,不敢多說自己撿了個來歷不明的少年回來的事,只小聲央道:「還請皇兄幫嘉寧這一次。」
這對李宴來說,本也不是什麼大事,便李羨魚似有難言之隱,便也並未追問下去,只略微頷首,將宣紙疊好,收入袖袋:「我會轉交太傅。」
他看了看李羨魚,不輕不重地道:「不過,下不為例。」
李羨魚杏眸亮起,緊蹙的秀眉展開,唇畔立時生起兩個清淺的梨渦來。
「嘉寧改日一定帶小廚房裡最拿手的點心過來答謝皇兄。」
她笑著對李宴福了福身,重新提裙步下玉階,上了自己的軟轎。
李宴目送她軟轎離開,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的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