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緩緩道:“當時我父王新納了位妃子,很是得寵。某日她找上我,悄悄對我說,我並非王后所生,還說是王后殺死了真正生養我的人。”
“你的母親……”燭方及時改話:“你信了她?”
“起初我並不信,認為是她有意離間。王后雖待我嚴苛,卻也是王宮裡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觀溟道:“一直到後來,那名向我告密的妃子死於非命。”
“也是在你八歲那年?”
“嗯。這之後,我才發現,我並沒有七歲以前的記憶。我去問王后,王后說是因為我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我差點信以為真,最後是我父王說漏了嘴。我由此得知,我並非王后之子,而是我父王的私生子。王后自知隱瞞不住,這才向我坦白,說我的生母是個身份低微的鮫人,在生我之時便已難產而死。”觀溟的眸色深沉如墨:“但她沒想到的是,那名妃子留了一手,死之前還藏了封信給我。”
這次燭方沒有再出聲打斷他。
“信上寫著終北孟家。”觀溟不緊不慢道:“於是我只身來了趟終北城,我沒能找到孟家,反而被王后派人接回了王都。”
雪又斷斷續續地下了起來,漫天的雪花彷彿飛舞的柳絮。
觀溟接著道:“回到王都後,我私下打聽了許多孟家的訊息,才知孟家早已慘遭滅門。孟家世代鑄劍,是北荒有名的劍修世家。旁人都說是因為孟家惹上了棘手的仇家,只有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王后所為。”
“她知道你打聽孟家的事嗎?”
“暫且不知,不過,她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了。”觀溟道:“這次回來,也算是做個了斷。”
燭方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聲音透著暖意:“我和你一起。”
吃過餛飩,回客棧的路上燭方聽觀溟說了很多以前的事,說王后待他是如何嚴苛,又說王后為何會將他撫養長大。
飄雪落在肩頭,燭方望著積雪的路面,聚精會神地聽著。
“也就是說,王后本來有一個孩子,但很小的時候就夭折了,從此再無生育的可能。她知道你有龍族的血脈,所以將你帶回了王都撫養。”他恍然道:“那天樓船上的人也是王后派來的?”
“嗯。”觀溟點頭:“給我捎口信說她病入沉痾,想讓我回王都。當年也是這樣。”
“沒事,你不想回去我們就不回去。”見觀溟的心情不太明朗,燭方緊緊地牽著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次日,是個晴天,簷角的冰凌在陽光下熠熠生光。都說化雪比落雪冷,果不其然,剛出門便有一陣冷風撲面。
當年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後,觀溟並未停止過追查。雖然尚且不知他生母同孟家究竟是何關係,但能夠確定的是,王后一定隱瞞了什麼,否則當初不會那麼著急地趕盡殺絕。
可如今孟家覆滅,所有同孟家有過來往的人都不知所蹤。想來也是王后暗中動了手腳,不想讓觀溟再聽到任何有關孟家的訊息。
昨晚睡得香甜,出門時已是晌午。
燭方繫上斗篷,掩去頸間的痕跡,和觀溟分別前往不同的方向。
觀溟去的是城北,那裡本是孟家某個任姓門生的家宅,現下卻變成了競買寶物的地方,任姓門生更是不知去向。燭方則去了城南的書院,觀溟說那個任姓門生以前在那裡念過書,書院的路夫子曾是他的同窗。
王后雖處處謹慎,到底棋差一步,沒料到觀溟早在離開北荒前便已知曉了孟家的存在。
城南有一大片楓樹林,觀溟口中的書院便建在林中。正值午後,有三個少年郎從燭方身旁擦肩而過。
“下午有路夫子的課,你們要去聽嗎?”
“太無聊了,我不去,要去你們去。”
“我也不去。這幾日城裡有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