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扭過脖子。在打量他們片刻後,簡單問了句:“妖怪捉住了嗎?”
燭方道:“白老家主請放心,吃人的妖怪已經被我們捉住了,一會兒便帶回靈山。”
他故意說了‘吃人’兩個字,小心留意著白採的臉色。
白覓繁點頭說了聲多謝,然後慢慢闔上雙目,不再吭聲。
既已確定了白老家主的安危,他們也就沒有多留,客套話說完便出了書齋。
出門時,燭方的餘光不經意間瞥見桌上那碗骨頭湯,連忙忍著噁心撇開視線。
從白家離開之後,白採一路將他們送出了白魚鎮,直至目送他們遠去。
夜色無邊,天地無邊。
黑暗天穹之下,是被殷紅血跡染遍的地面。一顆顆頭顱錯亂地堆在腳下,黑洞似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道惡靈般的身影。
“他們都走了。”白採看著被綁在太師椅上的白髮老人,笑容邪肆:“沒有人會來救你。”
白覓繁一頭散發,形似枯槁。他抬了抬唇,神態從容:“人在做,天在看,你會遭到報應的。”
“呵。”白採輕蔑一笑:“該遭報應的人是你。”
他仰頭飲了碗鮮血,走到白覓繁的面前,揪住他的衣領:“如果不是你,白乘霧會入魔?如果不是你,大哥他們會死?如果不是你,我會變成這樣?”
說完,鬆開手把他往後一推。
白覓繁一言不發。
“這就是報應,白家很快就要完了。”白採慢慢抽出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吧?”
白覓繁定定地看著匕首上的倒影,終於遲遲反應過來:“你不是白採。”
白採彎了彎唇:“我當然不是他,他不敢殺你,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語罷,匕首對準白覓繁的眼珠,緩緩落下。
而在白採不注意的地方,一股水流悄悄爬上了他的腳踝。
與此同時,少年清脆的聲音在另一邊響起:“五哥!”
白採的動作被中途打斷,僵硬地轉過頭,看向被攔在結界之外的幾條人影。
少年的聲音好似喚醒了他的某處記憶,在看見那張臉後,白採眼中的狠戾消退了幾分,由詫異轉為平靜:“還好,小憐你還活著,真好。”
白憐道:“五哥,停手吧。”
“停不了了。”尾音方落,白採扭了扭脖子,又變回了剛才的那個他,“原來你們沒走。”
這裡是柴房後的別院,沒人知道白家還有這樣一個地方。
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除此之外,還夾雜著濃濃的藥味。
燭方這才明瞭,為何那晚的味道如此難聞。
“為什麼?”白憐追問:“為什麼你要把自己折磨成這樣?”
“你想知道嗎?因為……”白採笑到一半,突然抱住頭,整個人恍如陷入癲狂:“因為我不想死,大哥二哥三哥都死了,下一個就輪到我了。只要入了魔,我就不會死……”
他時而邪肆,時而瘋癲,叫人琢磨不透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入魔?
燭方道:“所以,你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就是為了入魔後獲得不死之身?”
“是又如何?”白採牽了牽嘴角,掃視四周:“既然你們都來了,那就誰也別想走。”
見他動了殺機,燭方急忙往觀溟的身後挪了挪。這種時候,當然是站在主角背後最安全。
“我知道了,你是另一個白採。”就在這時,白覓繁忽然開了口,深深嘆了口氣:“你若要殺我,便動手吧。”
“你想先死?可以。”白採唇角微勾:“看在爺孫多年的份上,我會好好成全你,把你的老骨頭剔乾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