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你還沒來,大夥都把她當男孩,連游泳都帶著她。她還扭扭捏捏不下水,不過後來被我們扔河裡,衣服褲子全部溼透。”
“太過分了你們。”
“那時候小嘛。”蔣承星無所謂地說道:“她家裡剛好又沒人,衣服溼了,一個人在林子裡瑟縮著,可憐巴巴。阿定只好把她帶回去洗澡,裡裡外外換下來,全穿阿定的,連內褲都是。”
“那時候沒發現她是女孩啊?”
“沒呢,她蓄著短頭髮,又沒胸,長得跟謝謹言小時候一毛一樣,誰曉得居然是個妹妹!”
“那後來呢?”
蔣承星自顧自地說:“後來知道她是妹子,阿定連著好幾個晚上沒睡覺,白頭髮都冒了幾根出來。”
“不過再往後,她就不來大院兒了,阿定好像傷心了很長一陣子。”
已經好多年,韓定陽都沒有再見過她。
那個年紀的男生,湊一塊兒,遊戲,體育和女孩,是永遠不會膩味的話題。
誰誰誰今天穿了條可愛的裙子,誰誰誰胸部發育比其他女生更明顯,某某日本女明星又出寫真了...
荷爾蒙湧動的青春期,男生們不厭其煩地探究分享著所有跟異性有關的秘密,包括盜版光碟,違規圖書刊物等等。
韓定陽有時候興致來了,也會跟兄弟幾個聊上幾句,或者加入他們觀看日本生理知識教育片。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對那個小時候穿過他內褲的小女孩,生理上產生了某種奇異的感受。
而在他模糊的印象中,她總是男孩子的扮相。
原本應該對異性產生無限好奇和好感的時期,韓定陽對周圍女孩,卻再也提不起任何興趣。做壞事的時候,滿腦子都是那個該死的假小子,一想到她穿過他的內褲,韓定陽感覺自己身體都要炸了。
青春期的韓定陽甚至一度認為,自己是個喜歡男生的gay,還偷偷去找過心理醫生。
不過心理醫生說可能是因為初戀的女生比較像男孩的緣故,沒什麼大問題更不是gay。
初戀。
醫生無心說出口的這兩個字,卻宛如魔咒,糾纏了韓定陽很長一段時間。
而對她的思念不知不覺如秋後的霜露,越加深重。
終於,盼到了初二那年的寒假,他即將再度見到她。他為此整夜失眠,興奮得不能自己。
可是......
穆深突然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連忙問蔣承星:“是初二那年的冬天,一月份,她走了就沒回來了。”
“你記得這麼清楚?”
穆深撓撓頭:“就是1月18號,我生日阿定都不來,說約好了她去看電影,那天還準備了禮物要告白的。可是不知怎麼她好像沒去,阿定在電影院門口等了整整一夜,回來凍成雪人,斷斷續續病了半個多月。”
像是觸碰到什麼禁區,幾個男孩們彼此交換了眼神,不再說什麼。
是夜,弦月低垂。
謝柔在床上翻了約莫三十圈之後,終於坐了起來。
她再度失眠,腦子裡一幀一幀跟放電影似的,回放著她跟韓定陽重逢的畫面。
她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她默默地坐到書桌邊,發了會兒呆。
窗外濃郁的夜色,遠處影影綽綽似有燈火。
謝柔側身看向衣櫃全身鏡,鏡子裡的自己,穿著棉質的淺色短袖睡衣。她的臉實在過於俊氣,缺了這個年齡的女孩子特有的嬌俏,但若說像男孩,她的骨架小,面板白,更偏清秀,比男孩生得更細緻。
所以,她處於男生和女生的中間位置,不上不下,很尷尬。
謝柔薅亂自己的頭髮。
謝謹言接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