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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流玉可以是世界上最嬌氣的小鳥,前提是他沒有必須要做的事。
謝長明只能保持平靜,他問:“你知道什麼了?”
盛流玉眨了下眼,甚至笑了笑:“現在來也沒關係,我已經做完了。”
你來得太遲了。
謝長明幾乎是瞬間就意識到這句話的含義,因為他感覺到瘋狂湧動,幾乎要將自己淹沒的魔氣,凝聚成了一個漆黑的,不停吞噬周圍靈力的陣法。
這個陣法,謝長明見過幾次,卻只用過一次。
唯一的一次,是前世重生的時候,他立誓要報仇,修仙的路走不通,他也要得到力量,不再被人擺佈狩獵,他要保護自己的小鳥。
盛流玉要墮魔。
在所謂的天神詔諭後,盛流玉要在世人眼前墮魔,至此之後,沒有人會對詔諭產生懷疑,盛流玉會成為眾矢之的,他會被人追殺,永遠得不到安寧。
太遲了。
這個陣法是不可逆的,當他決意要墮魔,佈置完成時,盛流玉一定會在此時此刻獻上與自身相等價值的血肉,進入魔界,否則他的身體會被陣法吞沒。
無須回答,謝長明已經清楚了那個問題的答案。
盛流玉知道了。
如果世上一定要有所有禍事源頭的萬惡之惡,如果那個人會是謝長明,如果他註定會成為指向謝長明死亡的預兆,盛流玉會提前結束這一切,他會成為萬惡之惡。
就像幻境一樣,只要做得足夠真,欺騙得了所有人,那麼就會是真的。
盛流玉往前走了一步,將翠沉山隨意丟到身後的陣法中。
這把舉世無雙的驅魔弓沒有主人的保護和使用,只不過是一個虛有其表的華美器具,它不再能祛邪除惡,反而迅速被魔氣侵染,失去了本來的光澤,變得黯淡而脆弱。
盛流玉俯下身,拾起翠沉山,手指瘦到骨節分明,卻能輕易折斷翠沉山。他偏著頭,用左眼看著謝長明,平靜地說:“你的弓,我不要了,還給你。”
之前的東西都會還給飼主,翠沉山也被折斷了。意思是後悔了,不想當飼主的小鳥了。
謝長明沒接。
盛流玉便鬆開手,斷成兩截的翠沉山跌在地面,又碎成好幾塊。
墮魔
雨下得越發大了。
湖泊之上平靜無波,沒有一絲漣漪,雨下不到上面,祭臺有陣法護佑,只有盛流玉在淋雨,神力不再庇佑他。
盛流玉也不再看謝長明,一眼也不看。
他的手指緩慢收緊,重新挽起另一張弓,面前放了三十一支箭。他是高高在上的神鳥,也有個很強大且過分保護他的飼主,平時的瑣事,勞煩不到他,所以很少使用武器。但凡挽弓,便是有不得不戰勝的敵人,不得不殺的人。盛流玉的箭,一貫是自己的羽毛。鳥是很珍惜羽毛的,盛流玉也不例外。掉毛的季節,小長明鳥會變回原形,有時候只是將雙臂化成翅膀,搭在謝長明的膝頭,讓飼主替自己梳理翎羽。偶爾有落下的羽毛,便收集起來,留作日後之用。鳥類都是如此,父母為幼鳥梳理,兄弟姊妹之間互相幫助。若是長大了,有自己的巢穴,除了捕食,每日的大多時光都耗費在與伴侶互相梳理羽毛中。小長明鳥沒有父母,沒有兄弟,謝長明是他的飼主,也是他的道侶,會為他做所有鳥類之間要做的事。但謝長明是個人,長不出羽毛,盛流玉沒辦法替他梳理,偶爾有興致,會幫他整理長髮,然後弄得一團糟。幸好謝長明不是鳥,否則羽毛大約會被某隻知名不具的笨鳥啄禿。
現在想想,那也不過是月餘前發生過的事,他們在燈下下棋,貓在棋盤上使壞,貓仗鳥勢,要趁機欺負謝長明,卻因為看不懂棋局,不小心毀了盛流玉的佈局,叫謝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