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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眸是太陽的顏色,過於接近神,所以顯得冰冷疏離,很少能容納下別的柔軟的、壓抑不住的感情。
小長明鳥也是那樣的,只是眼裡盛著一個人的影子,會在燈火裡搖搖晃晃,好像在說,“等你回來。”
喝完半杯冷茶,謝長明起身往外走去。
他推開門,心頭忽然一震,在門檻前頓了頓。
許先生問:“怎麼了?”
謝長明抬眼望了天,此時應當正值黃昏,他搖了下頭:“沒什麼。”
回到深淵後,陳清野見到謝長明,又走了過來,嘗試和他搭話:“謝道友的刀好快,敢問師從何處?”
謝長明一直刻意扮演的沉默寡言,聞言只是道:“雲洲的小門小派,早已覆滅了。”
陳清野像是信了,只是道:“謝道友何必如此謙虛。不過既然門派覆滅,你又讀了三年書,就沒想過日後要去何處?”
謝長明慢吞吞地擦刀:“沒想過那麼遠的事。”
陳清野笑了幾聲:“我們燕城可是個好去處,謝兄若是來了,我作為東道主,必然要好好招待,向師父引薦你。”
謝長明似乎對這些都不太感興趣,收了刀,瞥了陳清野一眼:“那也是以後的事了。”
又添了一句:“天快黑了。”
餓鬼又要來了。
陳清野有一瞬的驚慌。他這幾日說的好聽,是抗擊餓鬼,實則一直在後面渾水摸魚,沒做什麼事。
謝長明不再看他,重新抽刀,不疾不徐地朝深淵裂痕處走去,天際的最後一道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麓林書院的事發生的很安靜,解決的也很迅速,除了書院裡的修行的弟子們,少海城裡的人也頂多察覺到籠罩著書院的薄薄金光忽然消失了一瞬,卻又很快恢復。但這些都是仙家的事,他們無從得知。而深淵遠在萬里之外,即使是送信,若不是緊急事件,再快的信鴿也是幾日後才到。
而此時地閻羅雖然離開,卻依舊牢牢禁錮著書院裡的每個人,讓他們不能動用靈力,甚至書院外的陣法也不是護山大陣,而是用了障眼法,阻隔與外界交流的結界。
深淵又沸騰了幾日,結界終於破了,在營地裡休息的許先生也收到了訊息。
他一看到盛流玉被擄的訊息,一刻也沒敢耽誤,徑直朝深淵去了。
此時是正午時分。昨夜的餓鬼剛剿滅完,營地與深淵的路上有零零散散的人往回走,其中卻沒有謝長明。
深淵周圍靈氣稀薄,本就比別處見面,何況即使是修仙之人也需要休息,在前線作戰之人總是要輪換的,謝長明卻不分白晝黑夜地留在那,只偶爾回去一趟。
許先生往前找了許久,終於看到了謝長明。
深淵周圍全是焦土岩石,寸草不生,謝長明將刀鞘插在岩石中,斜斜地倚在上頭,左手撐著刀,正閉著眼休息。
謝長明已經換了數把刀了。
一把鈍了,一把被鬼母的牙齒崩斷,一把太脆,刀刃滿是缺口。
這是 四方城
謝長明回到麓林書院的時候正值午後,春末的天,山上淅淅瀝瀝的下著雨。
屋子裡是空的,帷帳散著,被子隨意地鋪在床上,小長明鳥是很嬌氣的,不會收拾這些。不遠處的櫃子上擺了半碟松子,旁邊有幾枚梅子糖,就像主人才離開不久。窗卻半掩著,雨水將桌角的一方澆得透溼。
謝長明隨手拈了一個松子放進嘴裡,已經受潮不脆了,很難吃。
他卻慢慢地將松子嚼碎,嚥下去,推開門,往外走去。
院子裡大多數的屋子都是空的,只有一個周小羅。
謝長明問她:“他們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