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元陷入巨大的衝擊,意識空白,久久不能反應過來,恍恍惚惚,不知所以然了。
似乎是累了,謝長明忽然坐到走廊另一邊,將小長明鳥的腦袋輕輕放在自己膝頭,他低聲問:“小重山的人來書院了麼?”
叢元只剩下些許本能,回答道:“那些侍衛知道後,好像說要回小重山知會神鳥,便全都消失了。或許是路途遙遠,到現在也沒有訊息。”
謝長明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色,只是輕輕撥弄了著盛流玉垂下來的碎髮,可有可無地點了下頭,似乎並不在意。
叢元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問這個,有些疑惑。
小長明鳥卻像忽然察覺到什麼,對於謝長明的事,他似乎有天然的感知,微微揚起頭,用臉頰蹭了蹭抱著自己的這個人的掌心。
謝長明明白,不是路途遙遠,而是盛百雲根本不想來。
他不想,也不會救小長明鳥。
因為盛百雲恨著盛流玉。他恨無法抵抗的天命,恨小長明鳥的出生奪走了妻子的性命,所以一直忽視小長明鳥,放任所謂的命運,任由秦籍的所作所為。
可盛流玉什麼也沒有做錯。
盛百雲是一個沒有用的丈夫,一個不配被稱呼的父親,一個懦弱的男人。
盛流玉不過是遷怒的物件,是錯誤的結果。
所以有關小重山的事,謝長明也不會讓盛流玉聽,那都是沒有必要的事。
屋內細碎的打掃聲還在繼續,外面的走廊上卻是一片沉默。
忽然,一道尖銳的目光刺穿一切,向叢元看去。
叢元還算警醒,立刻反應過來,幾步走到欄杆旁,眉頭緊皺,目光逡巡,也沒找到方才的人。
謝長明提醒了一句:“衝你來的。”
叢元大驚失色:“我們才從魔界回來,不會露出什麼馬腳,又有人要替天行道吧!”
謝長明道:“方才樓下有個合體期的修士,應該是發現你了。”
叢元很不服:“那怎麼不說是衝你來的?你的修為……”
話音未落,又陡然發現,謝長明已經將修為遮掩得嚴嚴實實,與凡人無異。
那,大約、應該、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他立刻轉變話音,喃喃道:“不對啊,方才根本沒有散客,都是那些軍士,也就是說……”
而修士干預俗世之事一貫是大忌,即使不被修仙界的人發現,在突破境界,問心之際也一定會被天道發現,難以突破。雖然也有修士會為了各種理由而插手凡間種種,大多修為不高,進展無望。退一步說,就算有前途無量的合體期修士願意入世,又怎麼會出現在一堆軍士中?
謝長明不再多言,現在並不是談話的好時機,而那位婆婆也正好從屋內走了出來,手上拿了兩塊髒抹布:“這個公子,房間已經打掃好了。”
叢元看了謝長明一眼,似乎是有話要說,到底沒開口,只是道:“無論如何,今日還是先休息。”
謝長明點頭。
那位婆婆走在前面,她的年紀看起來雖大,手腳卻很利索,走的比尋常年輕人還要快一些,還未走到門,先問道:“公子,你的夫人是病了?要不要請大夫來瞧瞧?”
謝長明聞言一笑,連胸膛也輕輕發顫。
這是小長明鳥第二次被認錯了。
第一次是在陵洲,不過那時小長明鳥穿著的是女子的裙子,是有意誤導,嚴格來說不算誤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