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半截脊骨。
謝長明一怔,將眼前的白骨捏得粉碎。
也許是很痛,小長明鳥微微張著嘴,卻沒有發出聲音,依舊將整根脊骨抽出,上半身幾乎要在瞬間塌陷,卻又重新挺直。
他抽出了脊骨,又用幻術造了一根假的。
細白的手指握著脊骨,一瞬之後,脊骨幻化成了謝長明曾見過的翠沉山。
盛流玉的幻術很好,但幻術不是憑空而起,他的年紀又很小,能動的幻象是尾羽化成的,那麼,最強的驅魔法器就要用更珍貴的東西。
是他的脊骨。
他死死地咬著嘴唇,長髮散開,微風輕拂,纖瘦的身體完全拉開翠沉山,射出翎羽化成的箭,裡面汲滿了鮮紅的血。
流光似的羽箭裹挾著獵獵風聲,以萬鈞之勢落在了囚靈陣上。
箭頭刺穿外殼,卻無法擊碎陣法,羽箭落在了謝長明身前的白骨之上。
謝長明撿起羽箭,上面的光芒久久不滅,周圍的白骨都被逼退。
如果拖延的時間足夠長,隨著破魔的羽箭越來越多,囚靈陣容納不下,到時候陣法必然破裂。
謝長明等不了那麼久。
囚靈陣也等不了那麼久。
它加速展開陣法,要開啟通往魔界的道路。
白骨糾纏間,露出一隻血紅的眼睛。
是隱藏起來的陣眼。
謝長明抽出重刀,雙手握住刀柄,一擊即碎。
囚靈陣失了陣眼,回天乏術,被謝長明一腳踹開。
謝長明沒理會落下來的殘餘白骨,而是抱住了不遠處的盛流玉。
盛流玉沒有鬆開翠沉山,嘴唇被咬出了血,他問:“不要又騙我,是你嗎?討厭鬼。”
謝長明抱住他,用很輕的聲音,像是怕驚擾了什麼:“是我。”
盛流玉總算放心地倒在他的懷裡,鬆開了手,翠沉山沒有落地就化成了無數光點。
小長明鳥的身體很明顯地僵硬了一下。
謝長明的呼吸也停頓了一瞬。
抽出脊骨的時候很痛,放回去也很痛。
謝長明知道盛流玉很怕痛,可是沒辦法,每一次他都會這麼做。
因為小長明鳥什麼都不會,也沒有人教,只能把自己當作武器使用。
他只是一隻很可憐、很可愛的小鳥。
謝長明抱著他,努力不讓那些被刺穿的傷口碰到盛流玉,他怕有未乾的血。
盛流玉皺了皺鼻子,要拿出靈石,卻因為脫力而拿不住。
謝長明想要他好好休息,閉上眼,就像上次在朝周峰時的昏迷也可以,那樣不會特別痛。
可盛流玉不肯安靜地休息,不肯安靜地昏迷,似乎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到現在還不能完全相信抱著自己的是真的謝長明,非要說話。
卻又拿不住靈石,謝長明幫他拿,放在耳邊,他才能聽到說話聲。
謝長明的心頭一顫。
他想,要是早些換一換靈石的樣式就好了。
將靈石做成簪子,可以戴在頭上,墜子會垂在耳側,不用再麻煩地舉在手上,在大庭廣眾之下也不會不體面,小長明鳥會很喜歡。
想來不會很麻煩,可他沒有做。
盛流玉的話聽起來很任性:“我沒有力氣想問題,你來問我。”
謝長明放縱了他的任性,真的問:“翠沉山是你的脊骨化成的嗎?”
盛流玉眨了眨眼,似乎很驚訝:“你怎麼知道?”
他並不知道謝長明看到了,而謝長明明明看到了,還要問。
盛流玉想了片刻:“嗯。我在書上看過,說是很厲害的驅魔法器,就變來試試看。還挺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