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問道:“你是誰?怎麼到周小羅的身體裡的?”
周小羅垂著頭,渾身顫抖,一言不發。
鮫油燃起的火光與一般的燈火不同,幽藍的燭焰像是一塊巨大的稜鏡,反射著牆壁上的白色燭火,將刑具的影子投向中央,巨大的、重疊的陰影將中間的周小羅層層埋藏起來。
它不會回答任何一個問題。
忽然,周小羅抬起頭,眼睛眨也不眨,落下一滴淚來,說了一句與問題無關的話。
“黑色曼陀羅。”
許先生連忙追問:“那是什麼?”
可是周小羅已經重新低下頭,咬緊牙關。
謝長明皺眉,對許先生道:“魔界有一種花,用那花瓣煉製成的香油可以使修道之人陷入昏迷,昏迷十一日後,便會神魂離體而亡。這種花長得與曼陀羅相似。”
許先生一怔:“倒也有個好訊息。”
他敲了敲鐵門,外面的侍衛開啟鎖,將他們放了出來。
許先生吹滅了鮫油燈,眉頭緊皺:“你們先回去休息,審問她的事,我來即可。”
謝長明本來也不想多待,想帶著盛流玉早些回去,便點了頭。
他們轉身離開,許先生又問:“那句話,究竟是真是假?”
真的,那便是周小羅的神魂還未徹底消散,藉著鮫油燈動搖心神出來傳遞訊息。雖然以往的降臨不會有這種情況,但周小羅的降臨本來就很與眾不同,這樣的可能也不是沒有。
若是假的,那寄生在周小羅身體裡的“它”,未免也太會演戲了。
謝長明知道許先生心中有數,沒有回答。
他們剛出牢門,便看到一個姑娘提著燈籠走了進來。
那姑娘的個頭很高,出落得十分美麗,也有幾分眼熟。
謝長明想起去年翻記錄入學新生的冊子時看到的一個名字。
程青姑。
她姓程。
謝長明瞥了她一眼,移開目光,對身旁的盛流玉道:“我們回去。”
外面下著雪,謝長明替盛流玉撐傘。
傘面不大,謝長明撐得很偏心,大半都在盛流玉那邊,自己只遮了半個頭,肩膀上堆了一層薄薄的雪。
盛流玉踩在雪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本體是鳥的緣故,只會留下很輕的腳印。
他似乎有很多問題,一個接一個問個不停。
他問:“許先生燒的那個,是能迷惑人的心神嗎?”
謝長明:“是鮫油。可以動搖心神,讓人不自覺說出真話。”
盛流玉道:“唔。”
謝長明猜測,可能是想要的意思。
鮫油珍貴之處在於稀少,其實用途倒不算廣泛。畢竟只是能動搖心神,不能強迫別人說實話。
小長明鳥若是想要用這個逼出人的真話,謝長明以為,倒不如自己替他用搜魂術。
盛流玉很快略過這個話題,又問:“周小羅是怎麼了?她被奪舍了嗎?也不像是。”
謝長明:“不是奪舍。是降臨。奪舍很容易被人發現,降臨是將原身的神魂完全納為己有,完全掌握原身之前的記憶、喜好和感情,自如地運用原身的法力。”
盛流玉皺眉:“世上竟有這樣惡毒的法術。那樣的話,即使是親近之人也很難發現。”
他頓了頓,偏頭看向謝長明,狀似平淡地問:“你同那個周小羅關係很好嗎?一眼就發現她是假的。”
謝長明覺得是小長明鳥的壞脾氣發作了。
這小東西從前便是這樣。 留春
第二日清晨,天還未亮,盛流玉尚在睡覺的時候,許先生敲開了朗月院的門。
東邊住著阮流霞的那間屋子依舊被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