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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明順著惡蠅的方向追過去。
此時天光微亮,卻穿不透濃霧。
怨鬼林霧茫茫的,什麼都看不清,像是霧裡看花,一個又一個怨鬼依附在樹上,似乎與樹長成一體,有綠光閃爍,比漆黑一片的夜晚還要詭異幾分。
有盛流玉的幻術,一路上的怨鬼都沒有被驚醒。
李蕪大抵是要往血祭池的方向去,終於停了下來。
他們繼續往裡走,盛流玉卻忽然停下腳步。
謝長明看著身前。
走出怨鬼最多的林子,裡面空蕩了許多,沒有樹,也沒有鬼,連霧氣似乎都稀薄到幾近消失,一切都能看得明朗,只是天空烏雲密佈,看不到太陽。
謝長明問:“怎麼了?有幻術嗎?”
盛流玉怔了怔,手指不由得蜷曲,握緊,沒有說話。
他的心跳莫名比以往快了幾分,就像是小動物的本能,似乎在預警危險。
可他不是脆弱的小動物,而是長明鳥,也是謝長明的保護者。
如果他不去的話,那麼只有謝長明一個人了。
所以,盛流玉搖了搖頭,又慢吞吞道:“沒什麼。”
謝長明牽住他的袖子,很輕地說:“別怕。”
盛流玉並沒有如往常一樣反駁,而是默默地接受了謝長明的安慰。
其實並沒有怕。
兩人的身影慢慢被濃霧淹沒,去了另一個地方。
謝長明停了下來,辨別著惡蠅的方向。
之前隔著濃霧,寄生在李蕪神魂上的惡蠅就像是黑夜中的螢火蟲,看得很清楚。而這裡昏昏暗暗,惡蠅反而隱沒在了樹影中,有點難找。
謝長明的袖子忽然被人拽了一下,他偏過頭,聽到盛流玉很小聲道:“我,我有點難受……”
在他說出這句話的一瞬,幻術也於同時碎裂。
謝長明接住盛流玉軟下來的身體。
他很輕,也很瘦,靠在謝長明的懷裡時,謝長明能感受到他脊背處的每一根、每一截骨頭。
隔著煙雲霞,謝長明能看到盛流玉的睫毛在劇烈地顫抖,像是忍受著巨大的、難以承受的痛苦。
謝長明抱著他,沒有用靈石,直接湊到他的耳邊問:“怎麼了?”
盛流玉似乎聽不到他的問話,只是緊緊地攥著謝長明的手腕。
他痛到說不出話。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謝長明沒有感覺到任何危險,盛流玉卻變成這個樣子。
下山之前,謝長明收拾了很多東西,書院裡有很多人買止疼的丹藥,謝長明卻沒有買。
盛流玉曾因為點亮自己的眼睛,使用翠沉山而痛苦。
謝長明想,不再讓盛流玉抽出脊骨,暫時驅散眼裡的魔氣就可以了。
小長明鳥不會因為別的什麼事而受傷或者痛苦。
因為謝長明會好好地保護他,不需要他因為什麼危險而必須戰鬥。
謝長明是這麼以為的。
可是一切都發生在一瞬之間,謝長明沒有察覺到任何危險,盛流玉卻陷入莫名的痛苦中。
謝長明沒有辦法,他用靈力探查盛流玉的身體狀況,什麼異樣也沒有。除了眼睛和耳朵,這兩個地方他不敢動。
盛流玉蜷縮在謝長明的懷裡,很瘦小的一團,細長的手指在謝長明的手腕上留下青白的痕跡,像是痛到了極致,必須要用力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大約是還記得自己在謝長明的懷裡,含含糊糊道:“眼睛疼……”
謝長明就不再嘗試和他說話了。
如果眼睛疼,那同樣是被魔氣糾纏的耳朵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