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話,知道他不在書院,回了小重山。
本來是沒打算瞞著他的。
那封十八年前的信,寫的是毫無根據的事,但確實牽扯到了謝長明,盛流玉就想查得清楚明白。
人的軟肋,鳥的弱點,沒有誰逃得過。
有侍女向門走來,只在外面輕聲說:“殿下,船要停了。”
不多一會,船猛烈震盪了一下,又前前後後地顛簸,盛流玉倚在船壁上,能感覺到自己在隨著船慢慢下沉。
小重山到了。
待停穩了,不遠處傳來許多輕重不一的腳步聲,從零碎到規整,盛流玉抱上貓,慢慢走出去。
侍女就站在門邊,聽到動靜便打起簾子。
有人喚盛流玉:“殿下。”
此時已是亥時,外面卻燈火輝煌,明亮如晝。
小重山綿延幾千裡,從山門到深處的重華宮,也有上千裡的路程。路上每隔五十里,便設有一個傳送法陣,且有專人維護修繕,以防突然有事不能用。
自下船的雲梯至通往重華宮的傳送陣,不過幾百步,密密地站了不知多少人,皆提著燈,屈身跪地。
長老走到盛流玉身旁,稍落後幾步,意味深長道:“殿下,從前您耳目有恙,年紀又小,並不曉事。其實,您才是天神選中之人。”
那簾子上串的珍珠晃了晃。
盛流玉有片刻的恍惚,聞言“哦”了一聲,此情此景,他也沒有多少觸動,胖貓著實是重,費了力氣,挪到右臂後,他從侍女手中接過燈,不用別人的侍候,走了下去。
盛百雲一貫是不理俗事的,除了百年一次的大祭,別的時候難找他說上話。也因此,長老的權力反倒比以往要大得多,前有秦籍,現有周渚。
大祭的典禮,諸多煩瑣之處,都有周渚一一看管,不得有任何缺漏。
盛流玉不用管這些,他要去看書。
外面難得一見的修行法術的書冊,在這裡隨處可見,長年累月積攢的東西,浩如煙海。
說是看書,也不太對。更準確地說,是尋一樁兩百年前的舊事。小重山的所有事,所有記錄,都存在這裡面了。一般人沒有看這些的許可權,當然,對盛流玉而言,沒什麼看不得的。
在書院讀書時,盛流玉不算什麼好學生,從未去過書院的藏書閣,只聽謝長明形容過,他曾在那裡幫忙,將書籍分門別類,太陽晴了要搬出去曬。謝長明說盛流玉做不了這些,他還有些不服氣,覺得被低看了。謝長明告訴他,有書的地方便有書蠹,即便那是修仙的地方,聽起來再高潔,也避免不了。
小長明鳥討厭蟲。
十餘丈高的檀木書架拔地而起,劈天蓋日似的佇立在閃著光澤,冷而硬的地板上,投下長而巨大的影子,無數冊書嚴密地擠在一起,只露出書脊上的字。
盛流玉停在了某一處,沿著梯子,一步一步往上走,抽出其中一本,就那麼坐在臺階上,藉著縫隙裡的光,慢慢讀了起來。
兩百年,在修仙界不算是多長的一段時間,閉關打個坐,一百年眨眼便過了。但要具體到小重山的某年某日,必然要篩查發生了的無數事。
更何況盛流玉並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他只隱約知道,自己在兩百年前出生,十八年前破殼。
以一個年份為點,前後百年,要一年一年地查過去。
某一頁舊書裡掉出只書蠹,盛流玉的手一頓,停在半空中,那八腳的蟲便手忙腳亂爬遠了。
小長明鳥的眉頭皺緊,就那麼停在那,好半晌,才翻過那一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良久,待翻完那本書,重新洗了手,才拿出紙筆,寫下幾行字來。他要與謝長明爭辯,謝長明從前說的不對,書他也不是不能整理,遇到了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