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趙寂納妃的日子定在十月,但她與衛初宴是八月便“成婚”了的。成婚前夜,也即八月十五,是一家團圓的日子,衛初宴和爹孃飲酒到深夜,想到第二日要辦的那件大事,平日裡沉穩溫和的她,竟也稍稍地露出了一些浮躁來。
李源看出來了,他問初宴可是有事,彼時月明星稀,月下一張長桌上擺了月餅、蜜餞、堅果以及美酒,衛婉兒不勝酒力,趴在李源厚實的肩膀上睡去了,兩父女則各自端著酒杯,一個在試探,一個在猶豫。
李源關切的目光下,衛初宴張了張唇,還是未將她明日要成親的事情說出來。她飲了一杯酒,心中的興奮消減一些,化為了入喉的辛辣。
她就要成親了,和她深愛的人。這是何等令人高興的事情,可是她卻連告訴爹孃都不能,甚至她爹孃還在為她的婚事發愁。
衛初宴怔怔想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正要舉杯,卻被李源按住了。
“今日是團圓日,卻不是喝酒日,你已喝了那麼多了,便不要再多飲。明日你還要上朝、還要去為你那兩司的事務傷神,如何能夠再飲?”
衛初宴將酒杯鬆開,看著爹爹眼角的風霜,鼻頭驀地一酸,心中湧上一股衝動來,她說:“爹爹,我找到喜歡的人了。”
李源看出初宴心中有事,卻不知道是這樣的喜事,他先是覺得很高興,鬍鬚微微顫動著,而後他看著女兒不見多少喜色的臉,又想起先前自己的懷疑,那高興便淡了。
細白酒杯在肥厚的手掌中打了個轉,李源將酒液飲下,笑著道:“既是找到了,便是好事。你不知道,這兩年,你娘是多麼擔心你。她知道這件事,必定也會很高興。”他溫柔地低頭看向妻子,見妻子仍在熟睡,他小心翼翼地將她偏了一些的腦袋扶正,看起來,真是個好相公的模樣。
衛初宴也不是天生便溫柔,她的溫柔,有四五分都是受了她爹的影響。李源是個為了婉兒能入贅的人,平日裡在對妻子自是寵著護著,連帶著,女兒也養成了一副溫柔的脾性。
只是,隨著長大,衛初宴也漸漸發現了,她爹別看是個溫和的,平日裡恨不得什麼也不管,可是他都是清楚的,許多事情,看起來是孃親在做主,但是,那些事情背後,常常就是爹爹在出謀劃策。
爹爹是有玲瓏心的男子,有時衛初宴也會感到疑惑,為何爹爹說入贅便入贅,為何這些年,爹爹那邊從無一親半戚與衛家相交,為何爹爹自己也從來不提起過去。這些她都想要知道,但是事涉長輩,還是她的親爹,即便她再如何想知道,她也按捺住了差人去查的心思。
也許爹爹也是同她一樣,在家族中受過傷的人吧。
爹爹說孃親會高興,其實衛初宴也覺得是會的,只要孃親不知道她愛上的是她們大齊的皇帝陛下,孃親定然會高興的。可是然後呢?然後便會是追問,孃親會想要知道她喜歡的是哪家的孩子,是姑娘、還是公子,是性子溫柔的,還是剛毅或是熱情的。這些,孃親都是一定要知道的,她瞭解自己的孃親。
孃親不會像爹爹這樣,只是一句“便是好事”便結束了。
可是這些問題,衛初宴雖然都能回答,她可以告訴孃親,她喜歡的是一個可愛的姑娘,那姑娘一十有九,性子略略熱烈,有些纏人。那真是一個很好的姑娘,她喜歡了她兩世,威嚴的、驕傲的、純真的、狡黠的、甚至是愛吃醋的,這些都是那個人,她喜歡她的這一切。
可是若是接下來,孃親問她“她是哪家的孩子呢?”,她就不能回答了,即便是孃親只問“她姓甚名誰呢?”,衛初宴也是回答不上的。
她心中很是苦澀,大概這輩子,她都不能將自己喜歡的人帶到爹孃面前,堂堂正正地為雙方介紹一番了。
她不能指著趙寂同爹孃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