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裕德倒是個心思敏銳的,予良示意他隱瞞太子的身份,他便隱隱察覺了什麼。見予良折回來,主動把京兆府準備過刑部的箚子給拿了出來。
箚子上是被香典司帶來關押在京兆府的人員名單,因曲任平今日不在,還未送去刑部。
予良在一旁問:「殿下,可要將這劄子送回去?」
不送回去,恐怕是要打草驚蛇了。
周沅翻看了一眼名單,便將其扔在書案上:「不必。」
第二日,散朝。
眾官員從朝殿內出來,邊走邊小聲談論:「回京一個月不曾上殿,今日一上來便將新政一案翻出來,他這是在打聖上的臉。」
「今時不同往日,他在邊關四年便平定了叛亂,籠絡了人心,聖上心裡再不滿也不會表現出來。怕只怕,他不滿的不只是陛下,還有當初反對聖上立太子的人。」
當初聖上對故太子貪汙謀逆心寒絕望,也對那敢在鑾殿之上斬殺朝臣的周沅忌憚不已,生怕他會步謀逆的後塵,才會將其貶去邊關任其自生自滅。可誰也沒想他能回來,還在這四年裡帶兵打仗立下不少戰功,籠絡了邊境軍心。
而這樣一個睚眥必報殺伐果決之人,一回京便開始翻舊案,便叫人有種脖子懸起來的恐懼。
眾人神情凝重,看向旁邊一言不發的京兆府尹曲任平:「不知曲大人對太子今日之言有何看法?」
他曾經是太子身邊的人,最應該有發言權。
尹曲任平兩袖帶風,面容看不出什麼異樣,只道:「只是那些充公的商鋪近日才處理完,倒也沒什麼。」
便是沒什麼,才會讓人覺得起疑。
巳時的日頭已經當頭曬了,眾人內心惶惶地準備趕回各府院當值,卻不料剛下長梯便見太子在廣場左側,迎面走來。
眾人避無可避,只好正襟拜禮:「臣等見過太子殿下。」
周沅笑道:「諸位大人,好久不見。」
以往那些能言善諫的朝臣,今日上朝都格外的安靜寡言,眼下又被太子主動打招呼,無所適從中都透著些惶恐。
豆大的汗珠在官袍下流淌,眾人說話都磕巴了,都以公務為由要先走一步。
周沅淡淡:「也好,那孤來日再與諸位大人一敘。」
待眾人都走了,才看向還站在那兒的曲任平:「曲大人今日不忙麼?」
相比其他人,曲任平稍顯鎮定,他拱手道:「不敢,殿下既是來找微臣的,微臣豈有逃避之理。」
昨日出了何事,他心裡都是清楚的。
周沅卻作不知:「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孤昨日去了趟京兆府,帶回來的案卷裡多了幾份不相干的,孤一會兒讓人給你送回去。」
曲任平愣了一下,京兆府每日要上啟御前的文書並不多,更不會犯放錯案卷這樣的事情。
他忖度一番,想起今早張裕德與他說太子過問了香典司的事由,以及那原本該過刑部呈皇案的箚子,好像也不見了,隨即便明白過來太子這話是何意。
又作了作揖,笑道:「殿下今日剛回殿前,想必政務繁忙,不如微臣隨殿下去將拿錯的文卷取回,省得多跑一趟。」
周沅:「也行。」
群臣皆散,唯有那廊下的幾人遠遠地瞧著下方,眸光中有些暗諷之意。
榮國公道:「當著殿下的面挑唆關係,這
太子殿下還真是急不可耐。」
五皇子只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他若是不找,反倒要讓人擔心了。」
「殿下還是小心為好。」榮國公雖然年過花甲,但對於太子他向來警惕,「昨日陳大人與老夫說他在宮外見到了太子。」
「哦?太子幹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