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子承點了點頭。
華珠又道:「那董娘子肯定也愛那個男人。加上她長期受柳昭昭的欺辱,很有可能因妒生恨。她又貼身伺候柳昭昭,伺機殺掉對方並非難事。而我問話時,她不停撒謊……種種跡象表明,她的嫌疑很大。可是……」
「可是你覺得她一介弱女子,做不出焚屍這麼殘忍的事來。」
華珠「嗯」了一聲,「你說,會不會……六年前的毒殺案,與眼下的焚屍劫持案,不是來自同一個兇手?」
「不會。」廖子承斬釘截鐵地給出了回答。
華珠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偏頭一看,正好廖子承又把佛龕拿在了手裡把玩,華珠就想起了柳昭昭的盒子,「你是來查案的,還是來找東西的?在小別院,關於案子的話你一句沒提,倒是問了不少盒子的事!」
廖子承的拇指輕輕摩挲著佛龕的邊角,不疾不徐道:「王三爺出事那晚,一直高興地念叨著『找到了找到了』,如果我推斷的沒錯,王三爺找到的東西就是柳昭昭的盒子。你之前不是問我,兇手為什麼要擄走王三爺嗎?現在可有答案了?」
華珠茅塞頓開,許多連起不起來的線索瞬間首尾相接了,「兇手也想要那個盒子,得知盒子在王三爺的手上,但王三爺不肯把盒子交出來,兇手便將王三爺擄走,又燒了柳昭昭的屍體做成王三爺自殺的假象。只要兇手一天不得到盒子,王三爺便一天是安全的。你知道盒子在哪裡嗎?」
廖子承開啟佛龕,微微一嘆,「除了三爺,恐怕沒人知道。」
華珠看了佛龕一眼,釋迦牟尼的血淚已被擦拭乾淨,露出眼下一顆梅花形的滴淚痣。設計這個佛龕的人一定張狂到了極點,才敢在佛祖的臉上動刀子。華珠又問:「盒子裡裝著什麼?」
廖子承淡淡地問:「你聽說過梅莊嗎?」
何止聽過?前世赫連笙還派了數萬人找過呢。傳聞它是天下第一莊,富可敵國、固若金湯,最神奇的是,沒人知道它究竟在哪兒。但那本小說能用梅莊來命名明德太后等五女,足見它的傳奇色彩。坊間一直流傳著一句話,「得梅莊者傾天下」,赫連笙在位的二十多年,一直沒放棄對梅莊的尋找。華珠根本不信那些市井流言,就道:「梅莊只是一個虛構出來的世外桃源,並不存在。」
廖子承的眸子裡溢位一絲淡淡的、不易察覺的悵,「佛龕是梅莊之物,柳昭昭的盒子裡裝的正是通往梅莊的地圖。只有去了梅莊,才能破解詛……」
華珠冷冷一笑,打斷了他最後的「咒」字,「明白了,王三爺沒死,血淚的詛咒便不算應驗,現在與你最親厚的人非你未婚妻王歆莫屬,你怕她遭到詛咒,所以才打著查案的幌子,尋找破解詛咒的辦法!真能!」
廖子承溫和的眸光忽而變得冰冷,像極寒的風吹過寧靜幽潭,水波微漾間,寸寸凍結。
華珠的頭皮一麻,低叱道:「瞪我幹嘛?我說錯了嗎?不是為了她,難不成為了我?」
話落,原以為廖子承會吼回來,誰料,廖子承只是緩緩地關上佛龕,所有怒氣彷彿在這個細小的動作裡被一一撫平,然後他輕輕地道:「餓,下去吃飯。」
中心大街有燈會,人山人海,馬車駛不進去,二人只得棄車步行。
攤販擺了滿街,燈籠明光四射,行人川流不息。
二人並肩走在擁擠的人群中,衣衫偶爾擦動,發出細微的沙沙之響,卻被淹沒在一片嘈雜之中。
走了幾步,幾名嬉戲的孩童舉著燈籠迎面奔來。
華珠下意識地朝右邊一靠,為孩子們讓路,卻輕輕撞上了他臂膀。
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蘭香。
華珠的心裡掠過一絲不自然,後退一步,想著既避開那群熊孩子,也能不擠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