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傲地道:“我從來不打誑語。”
康有才在心裡鄙夷地呸了一聲:不打誑語個屁!說不定你從頭到腳都是假的……面上卻是露出越發貪婪的樣子,連連點頭,“沒問題!沒問題!”說著,又道:“是不是先送小姐回去?然後小的馬上回小花枝巷去打聽……”
楊大夫卻叫住他,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道:“不用急。別大張旗鼓,也不用打草驚蛇。——要悄悄的,知道嗎?若是你鬧得眾人皆知,你腔子上這個腦袋還保不保得住,我就不敢擔保了。”
康有才聽見這番話,整個人一下子像是縮了起來,對楊大夫臊眉沓眼地道:“……打聽個把做生意的女人,不會這麼危險吧?”
“我就是隨便說說。聽不聽在你,反正你不能把我招出來。若是有人問你,是誰讓你尋那個女人的,你知道怎麼說吧?——我可警告你,若是你把我攬進來,這五十兩銀子,你一文錢也別想得到……”楊大夫企圖對康有才軟硬兼施。
康有才將帽子抓在手裡,似乎在激烈的思想鬥爭當中。
一方面,他表現得很想要銀子,另一方面,又對自己的生命安全十分擔心。
正是一個苦力恰如其分的表現。
楊大夫看在眼裡,對康有才這個苦力車伕又信了三分。
“你叫什麼名字?家在哪裡?家裡有幾口人?”楊大夫笑著問道。
康有才想了半天,梗著脖子,哭喪著臉道:“小姐,這活兒小的還是不接了。小的只是個拉車的,沒本事學人家裝捕快查案。——尋人這種事,不適合小的。小的還沒娶媳婦兒,還要指著腔子上這個腦袋吃飯多活幾年呢。小姐上車吧,我送您老回去。”說著,轉身拎起車把,站了起來。
楊大夫倒是有些愕然。——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把白花花的銀子往外推的。康有才越推,楊大夫反倒越覺得他可以信任,不由有些後悔自己剛才說的話。
“富貴險中求。你不冒險,怎麼能有大富貴呢?——這樣吧,等你想好了,就來東街的仁心診所找我。我的價格不變。”楊大夫坐上人力黃包車,對著康有才的背影說道。
康有才“嗯”了一聲,問道:“小姐,您為啥要找那個女人啊?——這女人是小姐的親戚?”
楊大夫大怒,若不是自己坐在車上,就要劈頭蓋臉往康有才臉上扇幾個大耳刮子,“胡說八道!我怎麼會跟那種女人是親戚?!”
“那小姐幹嗎出這麼大的價錢找這種女人啊?”康有才在前面嘀嘀咕咕,聲音不得不小,正好讓楊大夫聽得清清楚楚。
楊大夫窒了窒,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給康有才解釋,訕訕地道:“我是個大夫,聽說那女人身染奇症,比較好奇,想找到她研究研究而已。”
“哦!——小姐果然是仁心仁術,和觀世音菩薩一樣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啊……”康有才一路奉承著楊大夫,將她送到仁心診所。
楊大夫剛下車,康有才就拉著人力黃包車跑到街對面,似乎又接了一個客人,快速拉走了。——徹頭徹尾就是一個討生活的苦力。
看見康有才的車逐漸遠去,楊大夫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這人生活拮据,又這樣貪銀子,他一定會回來的。
康有才卻拉著自己早就在診所對面安排好的人,在東陽城繞了好幾個圈子,然後在一處繁忙的街道旁邊,他們兩人一起進裡面的小館子吃飯。再出來的時候,這兩人就換了個兒。康有才一身藏藍府綢長衫,衣冠楚楚,戴著禮帽,從裡面出來,坐在他先前來的人力黃包車上。而先前他拉著的那個人,已經穿上康有才那一身人力車伕的“制服”,戴著看不出顏色的苦力帽,低著頭拉車快走。
人力黃包車最後停在東街的青城裡。也是職業習慣,康有才在東陽城有好幾處房子,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