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探身出來,對齊意欣伸出手,“上來坐車吧,二門還遠著呢。”
齊意欣咬咬下唇,雖然有些不情願,還是低頭上車,坐在顧遠東身邊。
青綢小騾車的空間不算大。若是兩個女子坐在裡面,還算寬敞。可是坐了顧遠東一個大男人,空間就顯得狹小多了。
齊意欣想離顧遠東遠一些,都無處可去。只好趴著車窗那邊的板壁坐著,扭著頭不看他。
顧遠東垂下頭,靜默如山,一言不發。
齊意欣沒有如同往常一樣,嘰嘰喳喳給他臺階下,而是疲乏地靠在青綢小騾車的板壁上想心事。
過了好久,顧遠東抬起頭,對齊意欣輕聲道:“那個婆子,我已經罰過她了。她不會再在內院出現。你放心,這次以後,無人再敢置疑你的話。”
齊意欣剛才吩咐的好好的,那個婆子居然還要顧遠東說句話,才肯聽從。
這樣的行為,讓齊意欣臉上火辣辣的,就像被人當面打臉一樣。
是啊,她算什麼呢?雖然是顧遠東的未婚妻,可是,也只是未婚妻而已,並不是顧家的正經主子。
以前她雖然也經常來顧家,可是那時候,她是做客,對顧家的家事從不置喙。自然跟顧家的下人也沒有衝突。
可是現在,她這個未婚妻,卻要尷尷尬尬地幫顧遠東打理內院,主持顧家的中饋,也難怪有些丫鬟婆子不敢完全聽從她的吩咐。——不是不尊敬她,更不是輕視她,而是擔心她不夠份量,若是照她的話去做,最後出了事,這些下人擔不起這個責任。
未婚妻這個身份,說親近,確實很親近,因為代表著她有可能做顧家未來真正的少夫人。
可是說遠也很遠。因為未婚,所以婚約還存在不定的因素。就像趙素寧,她以前也是顧遠東的未婚妻。現在呢?婚約解除,她又遠赴外洋。她的命運,似乎轉了一圈,又回到原點。
非常奇怪的,齊意欣又想起趙素寧。這是她最近第二次想起趙素寧了。
顧遠東說完話,見齊意欣還是扭著頭看向窗外,對他剛才的話置若罔聞,不禁有些頭疼。
正盤算要怎樣再哄哄她,齊意欣已經轉過頭來,眉尖微蹙,看著顧遠東道:“東陽城的船塢修的怎樣了?也快有兩三個月了吧?”
顧遠東不明白齊意欣怎麼突然問起船塢的事,可是隻要她願意搭理他,他就求之不得。
想了一想,顧遠東道:“修船塢的工程浩大,要投入的前期費用也高,趙家這會子,應該還是在籌備階段,籌資、設計、備料,最快也要四五月份才能動工。”
齊意欣想起這船塢先前本是給李家的,就問了一聲:“李家不是已經開始修了嗎?怎麼趙家要從頭開始?”
顧遠東躊躇半晌,眼望著青綢小騾車的青布帳幔簾子,還是對齊意欣交了底:“是我囑咐他們要推翻以前李家打下的基礎,重新再來。”
齊意欣一根手指頭無意識地絞著臉頰邊垂下來的一縷秀髮,將那捋頭髮絞成一圈一圈的波浪,在鬢邊打著旋兒的晃悠。
顧遠東瞥見那一縷別出心裁的頭髮,覺得自己的心都跟著一晃一晃的,忙扭頭看向另一邊的車窗。
齊意欣琢磨半晌,回過味來,對顧遠東問道:“你不放心李家,擔心他們在船塢那塊兒做手腳?”
顧遠東很是意外。——今天他好像意外很多次了……
“記不記得我們的江南之行?”青綢小騾車顛簸在青石子路上,餘韻悠悠。
齊意欣想起那一次去江南輝城夏大都督府上做客,和顧遠東一起經歷的那一次生死時速,紅著臉點點頭。
顧遠東垂下頭,在齊意欣耳邊輕聲道:“蜂麻堂販賣煙土,是從我們江東走私過去的。而我們江東的煙土,又是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