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一晚都睡得有些不安。
第二天天還沒亮,蒙頂就過來叫醒了他們。
齊意欣梳洗的時候,見自己面色蒼白,只好拍了一些胭脂在兩頰,又取了夏大奶奶送她的口紅,挑了珠光橘色抹在唇上,整個人才精神起來。
顧家一行人今天就要離去,夏大都督、夏大奶奶和夏大公子都早早地起來送行。
齊意欣穿著從霓裳羽衣店買的紫紅色連身洋裝,披著雪青色薄呢小披肩,頭上戴著貝雷帽,黑色面網放了下來,遮住齊意欣的面龐,只能看見豔豔紅唇和白皙柔美的下頜。
夏大奶奶笑著走過來,遞給齊意欣一個荷包,悄聲笑道:“可惜我不能去喝你的喜酒。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
齊意欣屈膝謝過,便扶著顧遠東的手上了車。
夏大都督走過來,對顧遠東道:“也不多待兩天,難道江東有什麼急事不成?”
顧遠東笑著拱手:“我們叨擾了好幾天了,如今正好是客走主人安,多謝夏大都督和夏大公子盛情。以後還請夏大都督和夏大公子去我們江東做客,遠東定當一盡地主之誼!”
夏大公子說不了一句話,已經咳嗽了好久。
夏大都督看看顧遠東英挺健康的樣子,再看看自己兒子一臉病容,嘆了口氣,目送顧遠東他們離去。
顧家的車隊不緊不慢地走到輝城府的東街上。
此時時辰尚早,街上的小販才開始擺攤。各家店鋪也才剛剛卸了門板,準備開門做生意。
齊意欣掀起車窗上的簾子,看見到了地方,故意大聲道:“那不是綢緞莊?我要去看看新出的布料!——二少,你答應小欣的,可不能食言啊!”
顧少都督像是應付不了心愛丫鬟的嬌嗔,一迭聲叫道:“停車!停車!”
顧家的車隊停在一個綢緞莊門口。護衛們下了馬,揹著長槍,虎視耽耽地將那綢緞莊門口圍了起來。
顧遠東扶著齊意欣下了車。
齊意欣手裡拎著一個小小的皮箱,似乎裝著貴重的隨身物品,抬頭看了看那綢緞莊的大門,偏頭對顧遠東笑道:“二少,就是這裡。二少陪我進去?”
康有才在後頭跟著,早就閃身進了綢緞莊裡面等著。
顧遠東瞥見康有才已經進去了,笑著對齊意欣搖頭道:“真拿你沒辦法。”便跟著她也進到綢緞莊裡面。
外面顧家的車隊已經將這個綢緞莊團團圍住,再加上顧家的護衛立在門旁,後面跟著的夏家的探子不敢跟著進去,只能躲在遠處偷看,等著顧遠東他們出來。
顧遠東和齊意欣一進到綢緞莊裡面,就被綢緞莊的老闆迎到後堂。
那老闆匆忙給顧遠東行了禮,就帶著他們往後門去了。
齊意欣知道,這裡是顧家在江南輝城府的一個暗樁。日前他們探路的時候,正好發現從這裡的後門出去,再拐一條街,就是蜂麻堂的一個隱秘的倉庫。從江東偷運過來的煙土,便藏在那裡。
顧遠東為了慎重起見,不得已啟用了顧家的這一處暗樁。已經跟這裡的老闆下了指令,等事成之後,這裡的暗樁撤消,他們都要趕緊轉移搬走才是。
從綢緞莊後面出來的時候,顧遠東已經戴上了一頂黑色禮帽,將面容遮了大半。
齊意欣帶著黑色面網,身上雪青色的薄呢披肩也甚是尋常,跟在顧遠東身邊,就像一對留洋回來的小夫婦一樣,在輝城府也算尋常。
康有才一個人匆匆走在前面,似乎跟後面的顧遠東和齊意欣並不認識。
江南初冬的清晨,風吹得涼颼颼的,往人脖子裡面灌。
顧遠東牽著齊意欣的手,像是閒庭信步一樣,慢慢往那處偽裝成民房的倉庫走去。
“怕嗎?”顧遠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