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張十塊錢鈔票從縫隙塞出?去。
老太太見這麼大的面額,感激涕零,連連鞠躬道謝,不停地說吉祥話:“大善人,祝你平安無事,一家幸福,財……”
杜召見不得這樣的畫面,正好前面的車動起來,便加把油,緊跟過去,走了不到兩米,又?被?迫停下來。索性暫且沒什麼重要事,他?不急不躁地等著,思考方才與辜巖雲的話。
剛一晃神,他?的車周邊圍滿了乞丐,老老少少,最小的,連車頭高都?不及。
啼飢號寒的災民、仗勢欺人的漢奸、惡跡昭著的侵略者……
這才是現實。
哪有什麼平安、幸福。
浮躁亂世,花天錦地的表面下,一直是滿目瘡痍。
……
最擁堵的路段過去了,車速稍微提上來?一些?。
前方是電車停靠站,等車的人有些?多?,又把路堵了將半。
杜召緩緩行駛,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賀明謠,抱著一束花正在排隊上電車,剛要上去,被一個?大漢擠了出去,懷中花墜落在地上。她撿起來?,輕輕撣了撣,又把幾塊花瓣撿起來?,塞進?包花的油紙裡?。
電車開走了。
賀明謠往遠看去,有些?無奈,已經等待好幾輪,不想再等了,便想走回去。
杜召把車開到她旁邊,降下車窗:“賀明謠。”
聽見聲音,她不禁肩膀一抖,低下頭看過去,又驚又喜:“阿召。”
“去哪?”杜召問。
“回家?。”
“送你一程。”
“不麻煩了。”
“上來?吧,送你到家?附近。”
賀明謠懂他意?思,考慮幾秒,拉開車門坐上去,把副駕駛的簾子拉上一半。
一路上,兩人一直沉默。
杜召始終望向著前路,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拐過這條車水馬龍的街,賀明謠才?主動開口:“聽杜興說你在回來?的路上被抗日分子刺殺,失蹤了。”
“嗯,昨晚剛到滬江。”
“沒受傷吧?”
“沒事。”
“那就好。”賀明謠垂下眼眸,鬆鬆緊抱花束的手,瞧著有些?侷促。
杜召雖直視前路,但餘光掃到她不停地往下拉衣袖,想起杜興瘋瘋癲癲的樣子,便問:“他還?總是動粗?”
“也沒有,大多?時候是溫柔的。”
“我記得明天?是賀伯伯的忌日,不回去祭拜?”
“麻煩,不回了,現在昌源只剩個?姨娘在,早就斷了。”賀明謠掀起眼皮,目光落在車外緩緩滑過的街景上,想起家?中事,眼裡?又多?了幾分悲傷。
她的父親,杜震山的親信賀金衛,同哥哥賀明山都戰死沙場了。賀家?沒落,賀明謠沒了倚靠,才?受杜興威逼,嫁了過來?。誰料她的母親在她回門那天?自殺明志,誓不與漢奸為伍,賀家?也算滿門忠烈。
賀明謠苦笑道?:“家?已經不是從前的家?了。”
是啊,早就變了。
杜家?何嘗又不是,八個?兄弟大多?戰死,除了生死不明的老九杜佔,只剩下他與杜興,還?有個?乳臭未乾的小弟弟,連同十一妹、十二妹、十五妹一塊兒被送到香港去了;二姐丈夫為國?捐軀,守寡與老人住到鄉下,也死在一次日軍的掃蕩中;其餘幾個?妹妹跟夫家?出國?,恥他和杜興賣國?求榮,至今音訊全無。
這個?家?,是死的死,散的散。
“真懷念小時候。”賀明謠看向杜召,“以前不懂事,做了很多?荒唐事,叫你為難了。”
杜召想起幼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