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教工樓下面停下,蔣蘇亞卻在車裡平復心情,她深吸了幾口氣,可還是沒有下車。
我過去開啟車門說了一句:“緊張了?”
蔣蘇亞“嗯”了一聲道:“有點。”
我說:“放寬心,我父親竟然請你來,說不定就是認可你了。”
拉著蔣蘇亞上樓,我明顯感覺到她的手心已經出了汗。
到了門口,我就發現房門是虛掩著的,站在門口我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推門進去的同時,我也是道了一句:“爸、媽,我來了。”
我話音剛落,就看到母親圍著圍裙從廚房衝了出來,她一手拿著鏟子,一手招呼我們:“你們先在沙發那邊坐一會兒,還剩兩個菜,馬上好。”
蔣蘇亞也是連忙打招呼:“伯母好!”
母親笑著說:“都好,都好,快去坐吧。”
往沙發那邊走的時候,我也是問了一句:“我爸呢?”
母親道:“書房呢。”
我讓蔣蘇亞在沙發這邊坐著先看電視,然後往書房那邊去了。
書房的門是開著,我探頭看了下,就發現父親坐在書桌前,桌子上平鋪著一幅畫,他正在仔細地研究那幅畫。
我敲了敲門,父親就說:“這也是你家,不用那麼拘束,過來看看吧,徐坤給我的一幅畫。”
我皺了一下眉頭,然後趕緊走了過去。
這是一幅橫幅的山水畫,山勢巍峨,近處有幾顆高聳的大樹,紅、綠相交的樹葉大致畫的是秋季的景色。
中遠處的山間有一座寺廟,雖然畫的不是很清晰,可依稀能看到一個和尚正在鐘樓上撞鐘。
看著那意境,我彷彿都已經聽到鐘聲在山間迴盪。
左下角有一處湖泊,湖上泛著一葉小舟,船後是站著身披蓑笠划著小船的老翁,之所以稱之為老翁,是因為他的身軀佝僂,下巴處明顯能看到長長的白鬍子。
船頭站著一個老嫗,手中拄著柺杖,腰間掛著一塊玉牌,從穿著上看,好像是出身富貴人家。
老嫗看向寺廟的方向,雖然只露了半邊臉,可我卻依稀能看到,她似乎在期盼著什麼。
至於遠處,群山若隱若現,一望無際,直至天邊。
看了一會兒我就說:“這幅的意境描寫太到位了。”
父親問我:“這幅畫的落款很奇怪。”
說著父親指了指畫的左上方的一個銀色的印章上面印了四個字:“洪仝熙合。”
洪仝熙聽著像是一個名字,可名字後的“合”字卻顯得有些唐突。
我點了點頭說:“是很唐突,這幅畫本身也有些唐突!”
父親“哦”了一聲說:“說說看,哪裡唐突了。”
我道:“這幅畫用的是澄心堂紙,乃是南唐後主李煜建立澄心堂之後改良的紙張,特別受到當時文人墨客的喜好,特別是宋代之後,更是流行。”
“宋宮廷畫,喜用絹,可民間的文人墨客卻偏愛澄心堂紙。”
“再加上我對紙張顏色的分辨,所以我覺得這大機率是一幅五代宋初的畫作。”
父親說:“繼續說下去。”
我繞到父親的另一邊指著整幅畫說:“這幅畫的畫風是典型的北方山水畫派的風格,氣、韻、景、思、筆、墨都達到了天花板界別的高度,可洪仝熙這個人我卻沒有聽過。”
“我看過不少北方山水畫派的畫工,乍一看,這幅畫的畫工,像是一個人所作,可再仔細分析,卻發現這幅畫並非一人所做,而是由三個人,幾乎在同一時期共同創作的。”
“再結合印章上的字來看,我覺得這三個人應該是,北方山水畫派開山鼻祖洪穀子荊浩,享有關家山水之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