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她派過去的那個宮女回來,宮女看見金城,走上前來就要說話。金城卻打斷了宮女的話,對李妍兒道:“妍兒先到下面等姑姑,姑姑有點事,聽話啊。”
李妍兒只得先跑下去了。這時宮女才說道:“我見著衛國公了,對他說了公主讓我對他說的謝謝。”
金城緩緩地向下走,沉思了一會:“他沒說什麼嗎?”
“哦說了,他說,和親吐蕃做贊布的一個妃子,真的是她想要的結局嗎……”宮女左右看了看,又壓低聲音道,“我回來的時候,見著霍國公主的人了,恐怕也是去找衛國公的。”
金城冷冷地說道:“她認為我要去吐蕃了,所以……他們那家子的人,就是這麼個德行,什麼都想佔盡。不過她也是個傻子,她是太子的妹妹,覺得有可能嗎?”
宮女脫口道:“算起來霍國是衛國公的表妹呢,不正是親上加親嗎?”
金城看了她一眼,也不解釋,揮了揮手道:“你先回去吧,李妍兒還等我陪她玩耍,我陪陪她。”
“是。”
李妍兒在不遠處喊道:“剛才我聽見宦官說貴妃她們在後邊擊鞠呢,姑姑我們也去瞧瞧。”
也許是下午那場擊鞠太精彩了,後宮的女人們意猶未盡,回去接著玩起來。
……金城便和李妍兒一起向北走,路上看見了沐昭容和一個宮女。
那宮女的半邊臉都腫起來了,眼睛紅紅的,恐怕剛剛捱了打。她們見到兩個公主過來,便垂手讓於道旁。
李妍兒根本不屑看她們一眼,金城卻先打量了一眼那個狼狽的宮女,然後端詳著沐昭容的臉。她從沐昭容身邊經過時,眼睛裡露出了一種奇怪的笑意,像冷笑、又像嘲笑。
沐昭容也挺倒黴的,本來出身就不好,孃家毫無勢力,在宮裡更沒有人撐腰,卻被封了當初上官婉兒的那個頭銜……於是後宮的人都開始欺負她,特別是那些曾經受過上官婉兒氣的人,把氣都出到了沐昭容的身上。
所有人都不會和沐昭容來往,只會在背地裡說她壞話、整她,哪怕很多人沒見過上官婉兒的,更和沐昭容無怨無仇。人真是一種奇怪的東西,很害怕被孤立,卻會毫不留情地加入幫兇的行列,毫無理由地去懲罰弱者……是在證明什麼嗎?
大明宮的女人裡沒有欺負過沐昭容的少數幾個女人,其中就有金城公主,金城從來沒有對沐昭容使過壞,但是,也不見得會同情她,因為可憐之人亦有可恨之處。比如現在沐昭容旁邊的那個宮女,因為更弱勢所以被沐昭容打成了那樣。
從沐昭容身邊經過的那一瞬間,金城眼睛裡的笑意,其中就包含著嘲笑沐昭容的意思。
或許也是自嘲,如果不是快被送去吐蕃了,自己這樣的人,和誰在一起都把別人襯托得像黃臉婆一樣,而且同樣沒有勢力,不被人嫉妒都難……就連李妍兒這樣的小女孩都會嫉妒自己,更別說其他有心眼的女人了。
金城彷彿聽見了天空隱隱傳來了雷聲,以為要下雨了,抬頭看時,卻陽光明媚。青天白日,讓她不禁想問:弱者是應該逆來順受,還是應該去欺凌更弱者?
薛崇訓說,和親吐蕃做贊布的一個妃子,真的是她想要的結局嗎?金城公主默默地品味著這句話。
他以為我是一個溫順的公主,想說服我,讓我在沉靜中醒來,背叛常理的束縛?
金城公主想到這裡,嘴角又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薛崇訓說為她而戰,但她希望這種戰鬥不是在球場上……
這時她們兩個公主到了後宮的一個球場邊,果然是一些女人在騎馬玩擊鞠,旁邊還有不少人在觀看。
不知是誰發現了她們,嚷嚷道:“金城來了!”
金城轉頭看李妍兒時,發現她再次一臉的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