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卓說完就從暾欲谷家回去,卻沒見到李適之,急忙問人去了哪裡,家裡的人說李適之出去騎馬了。阿史那卓才鬆了一口氣,隨即便帶著一小隊人馬出門尋李適之。
騎馬跑了一會兒,她忽然聽得一陣人聲嘈雜,便尋聲過去,一見之下吃了一驚。只見有個騎馬的突厥人正拿著鞭子鞭|打穿長袍的李適之。阿史那卓怒氣衝衝地趕了上去,只見那馬上驕縱的騎士原來是暾欲谷叔叔的孫子亓特勒,一個黑乎乎的敦實年輕人,馬術騎射都很出眾不過僅此而已。
李適之正站在地上昂首對視,身上的衣服都被打破,脖子上也看出血紅的傷痕。
阿史那卓嬌|呼道:“快住手!亓特勒你為什麼要打我的人?”
亓特勒回頭冷冷說道:“這漢奴雖然是公主的奴隸,但始終是個奴隸,竟敢擋我的道,就得教訓。不然他在公主家裡好吃好喝養著就要把自己當主子了。”
阿史那卓嗔目道:“我家的事礙著你什麼了?憑什麼打我的人!看我不在你|爺爺面前告狀,讓你|爺爺好好教訓你!”說罷她急忙從馬上跳下去,一把拉過李適之,眼睛裡滿是心疼,用漢語問道:“要緊麼?”
李適之道:“一點皮外傷,只是突厥國太無王法,竟敢在都城隨意打人。我在這裡四處走走並沒做出任何失禮之舉,此人衝上來不容分說就打。”
“他是暾欲谷叔叔的孫子,暾欲谷既是大臣、部落首領,又是可汗的親戚,所以才如此驕橫。你們唐朝的貴族不也會這樣麼?”阿史那卓道,“別和他一番見識,他是個沒意思的人,除了騎馬射箭什麼都不懂。”
李適之暗自觀察亓特勒的神情,心下猜測:恐怕這敦實後生對公主傾心,這才拿我出氣。公主叫亓特勒的爺爺為叔叔,輩份不合,但突厥人應該不看重這個只要不同姓就能聯姻,其實在唐朝有時候也不太避諱染了一些蠻夷的習俗。
阿史那卓將李適之救走,並不管那亓特勒。回家之後李適之便問道:“方才你說暾欲谷是默啜可汗的親戚,是怎麼回事?”
阿史那卓道:“突厥國前任可汗不是骨咄祿可汗麼,他便是我的親生父親;而現在的默啜可汗是前可汗的弟弟,也就是我的親叔父。骨咄祿可汗去世前本來是遺言將汗位傳給我哥哥闕特勒,但當時哥哥年幼,默啜可汗便強奪了汗位,自立為王。不過哥哥闕特勒仍然是他的侄兒,並認可了可汗的權力;哥哥闕特勒娶的妻子就是暾欲谷叔叔的女兒,所以是親戚了。”
“原來是這樣……”李適之沉吟片刻,忽然嘆息道,“恐怕我們的計謀讓暾欲谷去說也不可能湊效,哎,事在人為。”
阿史那卓問道:“李公子先前還說暾欲谷叔叔去說有用,現在怎麼就改口了?”
李適之道:“那是因為之前我並不知道暾欲谷與你們阿史那氏的複雜關係。按照剛才你所說的,默啜可汗與你們的父親是兄弟,並奪了你們家的汗位,雖然他念兄弟之情沒有對你們斬盡殺絕,但對前可汗的兒孫抱有的警惕心肯定不會消失;而暾欲谷是前太子……就是你哥哥,之岳父,肯定是算進你們這一脈的黨羽。關係這樣一理,暾欲谷會受可汗的重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