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橫刀沒有血槽,捅進去之後,薛崇訓一下子還沒拔出來,遂用肩膀一撞,又側踢了一腳,總算把刀弄了出來。刀鋒、雙手、手臂、前襟上鮮血淋漓。薛崇訓用袖子揩了一把臉,嚮慕容嫣跑了過去。
慕容嫣看著一身是血的薛崇訓,臉色慘白,削肩顫|抖,牙齒咯咯的輕響:“薛郎,你受傷了麼?”
“我沒事。”薛崇訓鎮定地說道。只見慕容嫣慌亂之下衣服沒穿好,一個肩膀裸|露出了嬌嫩的肌膚,他伸手輕輕拉了一下她身上的絲綢,遮蓋住裸|肩,伸手抓住她冰涼的小手往暖閣裡走。
慕容嫣手足無措,被抓住手之後彷彿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非常順從地跟著薛崇訓走。
“呼!”薛崇訓用力一吹,把燈架上的蠟燭吹滅了一大半,又深吸一口氣,再次吹去,暖閣裡的光線頓時黯淡下來。
忽然之間,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吹生日蠟燭的場面。
“別說話,放鬆緩緩呼吸,不要弄出動靜。”薛崇訓低聲說道。
他一手緊緊抓著慕容嫣的小手,一手緊握橫刀刀柄,專心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一手的血,又沾又滑,橫刀刀柄上纏繞著粗糙的麻繩倒是不滑,但另一隻手又沾又|滑。黑暗中慕容嫣生怕和薛崇訓分開了,強烈的依賴感讓她把手指穿插|進了薛崇訓的指間,十指緊緊相扣……手心相對。
薛崇訓彷彿感覺到有一股電流從手心傳達,帶著她的感受和情緒,讓人感同身受。這時他覺得選擇保護慕容嫣是值得的,就算伏呂被殺和談失敗,有什麼關係?人生數十年,什麼功業都是浮雲,這個唐朝已經不是記憶裡的那個世界了,一切都如夢如幻。
“有我在,不必害怕。”薛崇訓在慕容嫣的耳邊輕輕說。
慕容嫣很聽話地沒有出聲,只是緩緩靠向薛崇訓用身體的動作傳達她的心情。她的一隻手顫|抖著、猶豫著從薛崇訓的腰間向後面伸了過去,輕柔而可憐。
在血的腥味中,薛崇訓聞到了一股子芬芳,夾雜在殺戮與暴力之間的花瓣是如此妖異。
他感覺到了溫暖的柔軟的凸起的東西貼近了自己的心口,越來越緊。慕容嫣攔腰抱住了薛崇訓,用力得讓人覺得難以呼吸,她的身子還在輕輕顫|抖。
過得一會,外頭的打鬥聲被嘈雜聲掩蓋,人越來越多了。然後沉重的隆隆馬蹄聲震響,估計是駐紮在州衙附近的飛虎團騎兵增援過來了。
暖閣外面有人喊道:“薛郎!薛郎……”
薛崇訓答道:“我在裡面。”喊罷輕輕推開慕容嫣道,“現在沒事了,放開罷,被人見了不太好。”
慕容嫣沒有馬上放開,反而抱得更緊,片刻之後,腳步聲愈來愈近,她才放開站在一旁。
還穿著白色睡衣的鮑誠帶著幾個同樣沒穿盔甲的將士提著燈籠走了進來,暖閣裡驟然亮堂。鮑誠抱拳道:“末將率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