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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沒有愣住,甚至還愈發憤怒。
方才還只是遺憾失望,此刻卻是看上去真真切切的憤怒。
“為了一個女人,”他的聲音極冷,每個字都像火裡燒過,再在冰裡淬過,“就為了一個女人!你可真出息……”
高琰緩緩收回笑容,臉色平靜地看著他。
崔相又一笑,笑裡有不屑,有憐憫,更有孤傲。
“我這輩子唯一錯的,便是常常高看了別人,常常對些蠢貨抱有不該有的期待。先帝是,太后是,你,也是。”
“——全是蠢貨。”
聞言,高琰沒有被諷刺後的羞怒,反而輕輕點了點頭,“……也許吧。”
羞什麼怒什麼呢,被罵蠢貨,被罵畜生,這對他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了。他也知道自己這一步棋走得蠢,可是,有些事哪怕知道愚蠢至極,卻還是想要去做啊。
隨心所欲,順心而為,人活著首先要讓自己的心舒服,不然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做個聰明人不如做個快活人。
這是她告訴他的。
他又轉頭去看她。
目光相接時,眼裡的笑意便又如湖心的漣漪,悠悠地盪漾開來。
崔相扭過頭不願再看。
“父親,”袖子上傳來拉扯的力道,他低下頭,唯一的女兒正看著他。
“讓他們,消失。”
說的還是之前說過的話。
崔相彎彎唇角,又摸了摸她的頭頂,再沒有在意頭頂那乾枯毛糙的觸感,慈愛地道:“好。”
他的女兒啊,雖然身體容貌不完美,但起碼,還算有點腦子,比這些蠢貨好多了。
聽得他說“好”,指著高琰幾人的武器便向前了一分,但終究還是有幾分遲疑。
“老爺,這個,就這麼——”崔管家指著高琰,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不要緊嗎?”畢竟是皇帝啊,而且那麼多人都知道皇帝來了相府。
崔相看了崔管家一眼。
有什麼要緊的?成王敗寇,勝者指鹿為馬,敗者任人宰割,人死了,他自有一百種法子讓這人“死”地合情合理,且不跟他沾一絲干係。
跟了自己那麼久還是個蠢的。
崔相嘆了一口氣,再不給崔管家一個眼神,只是揮了揮手。
——
外面靜悄悄的,遠處的騷動再喧鬧也無法侵擾這一片淨地,巡邏的護衛也大多在庭院外圍守著,不敢進來一步,院子裡只有幾個身材健碩的僕婦,只不過現在已經被方朝清帶來的人下藥迷倒了,現在自然也不可能發出聲音。
如果這女子不吵鬧引來護衛的話,那麼方朝清或許會有很有時間引她說話。
可他也知道,他並沒有很多時間。
外面的人,等不及。
“……與珍娘成親後許久,才偶然從一老僕口中得知,原來岳父還有一位同體同胞的孿生妹妹,說是與岳父長相絕似,才情亦不輸男兒,乃是當時京中名動一時的佳人……相爺威名婦孺皆知,但知曉相爺還有這麼一位孿生妹妹的人卻是寥寥,當年我與珍娘倉促成親,未見過崔家長輩宗親,自然也未知曉這位姑母的名諱,後來與珍娘相處時也未聽她提及……”
方朝清輕柔的聲音徐徐響徹在耳邊。
女子臉頰上的淚尚未乾,聽著方朝清的話,淚水更加洶湧地滾落。
她張開口,嘴唇卻只是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方朝清卻還在說。
“……之前計都謀反後潰逃,在下奉命追拿餘寇,卻聽到一個奇怪的訊息,說當時岳父被計賊逼地逃離京城時,計賊曾派人搜過相府,然而並未搜查到什麼足以栽贓岳父的證據,倒是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