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鼻子少眼睛,那我為什麼沒有張翠花那種命呢?
邵水理直氣壯的想,全然忘記了,自己當初因為一條不到一百塊的水鑽項鍊就被王二狗哄上了床的過去。
現在邵水想的是,自己要加油,媽媽說的對,只要搞到了邵恩,萬事大吉。
邵水拿圍巾蹭了一下流出來的鼻涕,暗暗給自己打氣。
有些人不管到多少歲,都一直意識不到,“所有命運中饋贈的禮物,都已經暗中標註好了價格(茨威格《斷頭王后》)。”
邵水也不知道自己在凌烈寒風裡蹲了多久,總之是很久很久。
直到有輛車停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車門開了,有人下車,然後慢慢走近。
映入眼簾邵水的是雙蹭的鋥光瓦亮的皮鞋,跟啞光的尖頭高跟靴子。
邵水僵硬的抬起頭,徐扣弦低下頭,四目對視,徐扣弦看清了地上蹲著的女人的臉。
之所以用女人形容,是因為她打扮的太老成了,頭頂是一頭小卷,焗了土氣的紅棕色,臉倒是能看出來幾分年幼,可眼神太渾濁了。
那是種歷盡滄桑的眼神,跟邵恩說“所謂妹妹”的年齡,明顯不符。
此情此景,邵恩、徐扣弦、邵水,三人一時都陷入了沉默,這種沉默在宋知非停完車過來時候被打破。
“你叫邵水?”宋知非人還未到跟前,洪亮的聲音就傳來。
邵水下意識的點了下頭,呆呆的望著迎過來圍成一圈的三個人,壓迫感油然而生。
“起來吧,還等誰扶你呢?”邵恩開口,聲線一如平日的冷清,配著這隆冬深夜的背景,冰的瘮人。
“……”邵水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她蹲的腿麻,一個踉蹌,下意識的想去抓面前人扶一把。
邵恩摟著徐扣弦的腰退了一步,宋知非也靈活的往後一閃。
邵水將將站穩,便聽見邵恩冷聲講,“把你身份證號報給我,我給你訂間房,等下叫車送你去賓館,順便給你買明天一早回老家的車票,早上六點鐘叫車賓館門口等你,哪來的回哪去。”
“你再說一次?”邵水不可思議的看著邵恩,她以為自己凍久了,出現了幻聽。
“你可以選擇就在這蹲著,明天就算是死了也跟我沒關係,隨便你。”邵恩懶得重複,他把徐扣弦縮在袖子裡的小手扯過來揣進自己兜裡,繼續說。
邵水看著邵恩,又看了看站在邵恩身旁被他摟著的徐扣弦,甚至還回頭看了看抱臂看笑話的宋知非,沉默了下,就立刻報出了自己的身份證號。
識時務者為俊傑,有事明天在說也不遲,而且按計劃,明天母親跟二弟就會過來了。
邵水是坐綠皮火車來的,母親和二弟買了硬臥,所以遲一天到,二弟要結婚了,女方家裡要求有兩間新瓦房。
這次她們是打定了主意要要錢的,要不到不會走的,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了。
“哥,我錢包在火車上被人摸了。”邵水怯怯道。
邵恩斂眸,眼角垂著不樂意看她,倒是徐扣弦頗為好心的翻了下包,正好昨天她包裡有昨天跟同事聚餐,坐地鐵時候特地在報亭換的現金。
不太多,九十四,有零有整,還有四塊錢鋼鏰。
徐扣弦從包裡拿出錢,把手揚高,在邵水震驚的目光裡,撒了下去,紙幣被風吹著在空中打轉,鋼鏰從高處落地,敲的叮噹作響。
空氣安靜了一瞬,邵恩抿唇笑了,宋知非噗呲一聲笑了,而徐扣弦別身,去親邵恩的側臉。
“你……這是把我當要飯的了?”邵水在原處愣了大半天,才顫抖著發話,她緊握著拳頭,盯著徐扣弦講。
徐扣弦被她問到,掃了一眼過來,剛剛看邵恩還溫柔如水的眼神立刻染了幾分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