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前去詢問老者事情的起因經過。
老者知道他們是來仗義相救的,頓時老淚橫流,拉著女兒噗通跪下,抽泣地解釋起來。
原來這呂姓父女二人是周邊谷花村的村民,因為前年收成不足,交不起稅,不得已只能向陳氏的莊子借糧。
一是補交糧稅,二是留了來年耕種的種子。
抵押之物就是他們家的那十畝田。
然而這十畝田是全家安身立命的所有了。
若是沒有了田,他們來年拿什麼交稅,養活一家老小?
所以陳家莊頭就搶了這家的女兒用來要挾,想著再不濟二十兩買個丫頭玩玩,對他們而言也不是什麼負擔不起的事。
“前年隔壁的徐家姐姐就是這樣被他們得了去,聽說、聽說給糟踐了一番又賣去了窯子……”呂姑娘捂著臉抽泣。
被刀壓在地上的陳家莊頭聽到這裡,不由辯駁了一句:“那也是他們先毀了約,又給不了錢,又不願意交地,怎麼,難道還想白拿?”
呂老頭膝行幾步,顫顫巍巍地捧起一個小布袋道:“大人!不是小人不願意交糧,實則是當初陳家給的糧就不是好糧,這是用低溫烘過的稻子,本就不易生長成熟,陳家、陳家這是故意要害我們啊!——”
“你少血口噴人!隨便拿一點稻穀就說是我們給的,無憑無據,誰信啊!”
李策往他身上瞟了眼。
莊頭猛的一縮脖子。
這青年雖然衣裝低調,但是容貌實在鋒利,不似普通人。
而且身邊這些帶刀的護衛個個都不好惹。
剛剛他們兄弟幾個都沒能招架住片刻就給揍得滿地找牙。
李策讓護衛取了呂老頭手裡的稻穀,在手心捻開看了看。
幸得他之前看書的時候見過這樣的卷宗,也是一戶人家被鄰居坑害了,買下不能發芽的熟稻,導致來年顆粒無收。
而陳家往日的所作所為,他更是清楚不過。
作為累世豪族,又沾了當初陳皇后的福澤,成為皇親。享有免賦稅、徭役的好處,卻貪心不止,妄想兼併周邊的田地,好積累自己的財富。
他敲了一次警鐘猶不夠威懾他們。
餘清窈費勁地從馬上溜下來,幾小步躥到李策身邊,拽了拽他的袖子。
李策沒想到餘清窈會過來,轉過身擋住了身後的視線。
“怎麼了?”
餘清窈扒著他的手臂努力踮起腳,李策見她費力,就朝她俯下身。
她就趴在他耳邊小聲商議道:“殿下,呂老若是說的是真的,那這陳家真的太欺負人了,我看他們挺可憐的,不如我給他們出這二十兩吧。”
她在出發前可是領了宮裡給她的王妃份例。
也算是有了一小筆錢。
原本是打算到秦州再送給有需要的人,但是眼下遇到了更緊要的事,也不能不拿出來了。
雖然她覺得比起那些討厭的莊頭,呂老他們說謊的可能性比較低,但是如那莊頭所言,無憑無據,他們怎好斷言誰對誰錯。
她只是希望能快速、平和地化解掉此事。
餘清窈自以為自己聲音很小,其實周圍的人哪一個不是豎起耳朵在聽。
尤其那陳家的莊頭驟然聽見一道嬌翠欲滴的嗓音,身子都酥了,正抻長脖子想要看是何許佳人,就被後背的人猛踹了一腳,直接撲倒了地上,啃了一嘴的泥和枯葉。
李策望著餘清窈澄澈的眼眸,彎起唇角,溫聲道:“無妨,我讓人和他們好好談談,想必會令他們改變心意的。”
餘清窈從他身側往後面瞅了瞅,回過頭來,對李策信任地點點頭,彎起唇角笑盈盈道:“嗯,殿下要好好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