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爽快。」秋姜也不在意他認出自己喬裝,舉了酒樽幹盡。
「好。」他在對面撫掌,「想不到洛陽城裡,也有這樣雅量的女郎?比起我們塞北娘子,也不遑多讓。」
秋姜抬起眼簾輕覷了他一眼,笑容沒有到達眼底:「中原兒女,精於詩書,不在縱情聲色,這一樽只為賠罪,尊駕慎言。」回頭叫上尚在呆愣的其餘幾人,冷聲道:「還要在這丟人?走!」
幾人這才回神,忙跟著她快步離開了。
斛律金回到雅間,在爾朱勁身側垂首低語:「她便是陳郡謝三娘。」
「我已知曉。」爾朱勁望著她拂袖離去的背影,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小小年紀,氣性倒挺高的。身姿曼妙,只是不得其容。」
斛律金道:「雖是兒郎打扮,姿致頗佳,且……」
「有話便說。」
「神情容色與主母到有幾分相似。」
第069章 簪花大會
069簪花大會
皇帝不日便召見了爾朱勁,那日恰到秋姜休沐,由鄭紹侍駕,下面人回來稟告,說皇帝龍心甚悅,加封爾朱勁為「鎮北王」,其妻為「安國夫人」,位同三夫人,並授以同等石俸。
這可是莫大的殊榮。
詔命一下,府裡丫鬟婆子緊趕著跑進內苑告知安國夫人宇文氏。這日天氣不爽快,宇文回娘也有些神色懨懨。聽完下人的稟告,她的神色都沒有變一下,一點欣喜也不露,只是嗤地一聲嘲諷一笑:「我要這勞什子的虛名有什麼用?石俸銀錢?我們宇文家還不缺這個。」
貼身侍女茹娘賠笑道:「這是陛下的賞賜,只有夫人才有。你是唯一的正室,外人說起來,只會說六汗妻宇文氏,可不會提到斛律蘭容那小蹄子。」
「你提她作甚?」宇文回娘臉色一變,冷冷道,「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們這些人,私底下都叫她二女君呢。」
茹娘大驚失色,「噗通」一聲跪地:「奴婢可沒說過這樣狼心狗肺的話!她斛律蘭容算什麼東西?她也配?」
宇文回娘又冷笑:「配不配,你我說了不算,六哥說了才算。」
茹娘道:「六汗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嗎?」宇文回娘有那麼一刻的恍惚,初見時,他確實對她關懷備至、熱心體貼,結親後,雖然以禮相待,卻愈來愈疏遠她。他的妾室不少,排的上位置的卻只有大將斛律金的妹妹斛律蘭容,其餘幾個都是別人贈與的,禮尚往來的玩物罷了,或是攻城掠地時擄來的,沒什麼實際地位,不受寵的還不如她身旁的下奴婢子。
這兩年,他對斛律蘭容頗為鍾愛。論容貌,斛律蘭容輸她甚遠,性情也算不上溫良恭順,她實在不明白爾朱勁為何這樣喜歡她。
茹娘見她神色如此,試探道:「奴婢聽聞城西有座道觀,裡面有座神樹,很靈驗的,不若我們改日去拜拜?」
「求神拜佛有什麼用?六哥的心不在我這,怎麼折騰都無濟於事。」宇文回娘輕哼一聲。話雖如此,翌日她便攜婢子僮僕和若干侍衛往城西的飛仙觀去了。
此時的京都,信奉五斗米教的人不在少數,除了信仰佛教的弟子,附近人家閒時都會上飛仙觀上一炷香,聊表對張天師的尊敬。宇文回娘和茹娘到時,觀內正是最熱鬧的時刻,因著她們身份貴重,觀主便引她們到了內觀。
這地方清幽,不比外面嘈雜。上過香後,宇文回娘與茹娘去了後院,二進院落,到第三處院門前,但見東邊角落裡一棵大樹拔地而起,枝葉繁茂,遮天蔽日般將頭頂的炎日阻隔在外,僻出了一片難得的陰涼地。樹底下有個年輕儒生在看書,聽到她們的腳步聲便抬起頭望來,遠遠的,對她們相視一笑。
這人相貌儒雅,清俊不凡,不著粉黛修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