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公夫人不再說話。
「不對。」
榮國公復而細想,疑心甚重。
「若是如此,按兵不動更糟。」他撫須斟酌,「小太子不足為慮,問題在於楚歇和許氏的態度。許氏在這西京掌了禁軍的權,邊境又有四十萬大軍在握……那眼下,便是我們與寧遠王聯手也不見得有和許氏對抗之力……眼下形勢已是三足鼎立!慢著,慢著……我們不僅得防著那閹狗,還得防著在皇城裡的許長陵!」
世子聽得似懂非懂,只能跟著點頭附和:「父親說得有理。」
昭獄。
「你確定,榮國公府會和越國公府齊齊保你。」
黑暗中,暗紫色錦緞在火光裡若隱若現,沉穩的聲音隔著柵欄傳來。
楚歇懶著身子好不舒坦地坐在鋪滿棉絮的木床上,手指繞著一縷青絲百無聊賴地撥弄著:「嗯,陳蓮洲向來多疑又膽小。他與那鎮國侯許氏往日裡有過節,本就是貌合神離……如今忌憚許氏,定會保我以制衡許氏在西京的勢力。」
那人始終隱在黑暗裡:「確定手腳夠乾淨吧。」
「放心,越國公府向來穩妥。趙煊與我有幾分交情,一定是仔細得不能再仔細……那小太子怎麼也抓不到把柄。」
楚歇胸有成竹。
「此事蘇大人不必插手。楚某應付得來。最多兩日,那小太子必得求著我從這昭獄出去。」
「嗯。」
那人走近柵欄,現身於一片光暈中。
「你做事也要收斂些,吃了這次的虧,也該知些進退了。」
楚歇長長的睫羽掩去一片憎惡的暗光。
「手裡的幼犬不聽話,就該讓他從臺子上狠狠摔下去,給他一次刻骨銘心的教訓……只是可惜了,讓他苟活一條命。江晏遲不是一條聽話的狗。我早就應該殺了他,何必等到今日。」
那人紫色衣袖輕擺,乾淨得與這陰冷潮濕的昭獄格格不入。
他道:「江晏遲不是聽話的狗,江景諳更不是。楚大人,收斂些。」
「哼。」
楚歇嘴角微微勾起,一邊眉頭輕挑:「怎麼,你怕了。」
「我並不是怕什麼。只是我們步步為營這許多年,好容易攀上這個位子。眼看大事將成,可不能在眼下出了岔子。」
楚歇淡漠著偏轉過頭去,望著那一處小小的視窗,不知在想些什麼。
緘默半晌,才退讓,「我知道了。」
「我知道你心裡頭也難受。等到此事過去,我便將榮國公的人頭饋贈與你,也叫你靜靜心,可好。」
楚歇猛的一下從床上越下,也不嫌柵欄上滿是汙垢,雙手緊緊抓住,眼神遽然:「此話當真?」
「嗯。這次的暗殺事件你雖莽撞,好歹後路鋪得漂亮。利用完那陳家老頭保你出昭獄後,我便做些手腳,將這醃臢罪名都扣在榮國公府。」
楚歇先是微微頷首,將頭越點越重,喃喃:「極好,極好……」
「我就要陳蓮洲——死無全屍!」
「這兩日你便好生在此書呆著。莫要再惹什麼別的亂子。北境傳訊來說,許純牧朝著西京來了,這其中怕還有些變故。」
許純牧來了上京城?
楚歇錯愕。
「好。」楚歇虛作一揖,「此事勞煩蘇大人了。」
那暗紫色的身影消失在昭獄盡頭的轉角,吱呀一聲,轉角處出現一抹光亮,有風吹動壁火,使得這牢獄內明暗交錯幾番,緊接著轉角處又融入黑暗。
門只是虛掩,走個過場。
楚歇將柵欄門也推開,目光再一次掃過高處的窗戶,深喘了幾口氣。
早些出去吧。
這地方太憋悶,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