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遲聞言,將目光轉向楚歇。
卻見楚歇笑容依舊是淡淡的,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沉默著沒有接話。
前半個月都是下雨。今日也不怎的,出了個大晴。
正適合圍獵。
楚歇帶著這一對母子去往西山獵場,怕他們不會騎馬還特意請了騎射先生候著,原本以為這個年紀小孩子定會活潑好動,興致高昂。
卻沒想到小殿下是個文靜的。
興奮了的反而是段瑟。
她一下跨上馬背,搭弓引弦,百步穿楊。日光下段瑟笑容開朗,遠遠地朝著他們二人揮動手中十幾斤重的長弓:「我先去林子裡啦!」
楚歇愣住。
看著那一騎絕塵的背影,那是連騎射先生都追不上的速度。
簡直可以直接上戰場了。
「沒有想到娘娘的騎射這樣好……」
「她的騎射,是我阿翁手把手教的……在月氏還未被滅的時候。」江晏遲道。
「殿下會騎射嗎。」
「不會。」江晏遲看向楚歇,像是有些羞赧,「我在冷宮裡長大,什麼也沒學會。」
楚歇將手搭上江晏遲的肩膀,微微躬下身,湊近了平視著他的眼睛:「那不是小殿下的錯。放心,今後我會給殿下找最好的先生,殿下尚且年幼,做什麼都不遲。讀書寫字也好,騎馬射箭也罷,一定都能慢慢學會的。「
見他低著頭只踢腳下石子,沒什麼回應,轉了個話題:「殿下的小字,是一個予字嗎。我聽娘娘總是這麼叫你。」
「風予。風言風語之風,予取予求之予。是阿孃給我取的。」
江晏遲聲音低如蚊鳴。
楚歇笑了一笑:「殿下可要多讀些書。您這小字可不是這麼解的。所謂風予,乃聞風破膽之風,生殺予奪之予。」
江晏遲抬眸瞻顧,像是有些不解。
但是楚歇沒有再往深說,招手命人牽來一匹溫順的馬,道:「殿下不如試試?」
江晏遲在騎射先生的攙扶下上了馬,踉踉蹌蹌,搖搖晃晃。
楚歇便多招呼了幾個人在邊上守著,怕他忽然摔下來。
江晏遲很有天賦,沒一會兒已經能自己拉著韁繩慢走了。
回顧問楚歇:「楚大人不騎嗎。」
我騎馬。
楚歇心裡嗤笑一聲,就我這身子骨,你別把我四年壽命直接摔沒了,來一個當場去世。
讓我這本就不長的壽命,雪上加霜。
面上微笑著搖頭:「我不喜歡騎馬射箭,也並不擅長舞刀弄槍。」
江晏遲難得在一個問題上糾纏追問:「為何呢。」
「就是,不大喜歡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我是隻喜歡與人講道理,不愛拼力氣的。」
遠處段瑟騎馬馳騁而來,只見她單手牽著韁繩,手中已經拎著好幾隻兔子,後面還用繩子綁著駝回來一隻小野豬。
春風滿面,英姿颯爽。
真是厲害啊。
江晏遲看到楚歇理了理袖口,狀似無意地將眼風掃落在自己身上。
「殿下也可以去試試拉弓。」
那人身上傳來名貴的柏蘭薰香,有些過分濃鬱了。靠近了些發覺裡頭又混著些清苦的氣味。
清苦。
江晏遲嗅覺極是敏銳,第一次見到楚歇時就隱約察覺了。
是藥草的氣味。
他在用濃鬱的薰香遮蓋身上的藥味嗎。
第4章 楚歇
「掌印?」
身後傳來一聲招呼,楚歇看到另一頭越國公家的世子趙煊正從馬背上下來,朝著他行了一禮後問,「真是難得,竟能在獵場遇到楚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