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網咖是稍大一點之後的事。
在網路的世界暢遊,姜揚治了解到了外面的世界。別人玩遊戲,他就喜歡看影片,聽音樂。那時候,他迷上了各種音樂門類,其中,嘻哈對青少年的誘惑力格外大。
某一年冬天,父母分開了。媽媽受不了爸爸的性格,每次發生矛盾,媽媽其實都給他留了餘地,只需要他開口挽留,可他的態度永遠很消極,以至於總是媽媽先示弱。
姜揚治跟著爸爸回了國內。爸爸回到鄉下定居,照常像以前一樣,對孩子的事一概不管。
這是父親的故鄉,不是他的。
剛回去的一段時間,姜揚治喜歡待在家裡,不太出門。dna終究比外界影響來得更深遠,他以為自己天生面板就黑,畢竟衣服底下的膚色也一致。可才在家窩了幾個月而已,膚色就肉眼可見的發生改變,彷彿過去生活的痕跡都消失。
他爸爸也不愛出門,生活都靠親戚幫忙。父子倆一個樓上,一個樓下,彼此都不交流。只有偶爾從樓下傳來的樂器聲能證明彼此活著。
社工找過來,姜揚治戶籍又不在本地,他爸爸不是不配合,但確實愛莫能助。陌生人和他說話,他就只默不作聲,難為情地去端茶倒水。
為了解決孩子的教育問題,相關部門只能把他帶到市裡。姜揚治住在別人家裡,去附近的中學借讀。
照顧姜揚治的叔叔是黨員,自己家裡也有小孩,是個很好的人。帶他入學的時候,這位叔叔把具體情況都告訴了學校領導和老師。姜揚治的班主任人也很好,是位親切的女性,和他媽媽差不多年紀。
他入學的時候,老師不經意介紹了一下,說他之前都在越南生活,之後的六年裡,姜揚治的外號全都圍繞這一點展開。同學們叫他“猴子”和“土匪”。這些稱呼談不上親切,卻也沒什麼惡意,更多的就是惡作劇。可是,姜揚治是個敏感的人,他討厭這些外號。
學校不是什麼重點中學,初高中一體。他一直沒甩掉相同的綽號。不單這樣,環境複雜的學校裡,學生會更愛打架,更崇尚武力。姜揚治小時候吃得不好,發育期的前半段都浪費了,他個子矮,也不喜歡打架。
那是學校服裝改革那幾年。姜揚治穿著襯衫款式的校服,
短短一個月內,仲正義去了兩次派出所。第一次是因為在音樂節現場暴打男友,她的男朋友也匆匆趕到,火急火燎,心急如焚地解釋說:“不是她的錯,她什麼都沒做。”
實際上,民警本來就會把這類情侶之間發生的事故歸為感情糾紛,不加處理。他們更在意的還是擾亂音樂節秩序這件事。
判刑不可能,拘留都夠不到,但當時,寫個檢討書還是有必要的。
然而,音樂節主辦方竟然都派了工作人員來,表示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充分理解歌迷朋友的熱情,敬請從寬處理。
因此,最後,仲正義什麼處分都沒有,就平安走出了派出所。
季司駿給她求情,她能理解。音樂節為什麼也來插一腳,做好人?她雖然困惑,但也沒感到奇怪。有時候,為了控制輿情,節約成本,他們就是會放人一馬。
這是第二次來派出所,仲正義的身份大大不同,帶著新的男伴。還是上次的民警,叔叔四五十歲了,年紀靠近父親身份,大概看他們都是孩子,寒暄得有些沒分寸:“這就交新男朋友了啊?”
仲正義還沒來得及出聲,旁邊的人開口比她快。姜揚治說:“不是,剛認識沒多久。”
他反駁迅速到彷彿嫌這種誤解丟臉。
仲正義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然後,姜揚治又說:“那是閃電麥昆嗎?”
他飛快地抬了一下手,示意警察口袋裡漏出來的鑰匙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