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有人在傳話敲打,警告她遠著點霍婕妤。但是,到底是誰做的這事?
殊不知那公公回去見了主子,特意提了幾句:「聽聞魏紫姑娘氣性極大,昔日被未央宮要去,蘇貴妃是如何也支使不動的。今日越貴人處卻是她送的奴婢。」
上首的貴人輕笑一聲,擺手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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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荷左思右想自己入宮以來事宜,並無特別出挑之處,那傳話的公公也非前世熟面孔,只好把那句話看做是一次隨意的挑撥。不過她也暗自留了個心眼。
劃破金羽衣裳之人乃霍家姻親,這個姻親關係是可遠、可近。
但一定要追究的話,金羽出身鎮國公府,而鎮國公府向來與月河、玉河出身的李家交好。霍氏卻是江承光新近扶植起來,專門制衡李家在軍中勢力的。其中幽微之處,頗可琢磨。
宮中無小事,背後都是不同勢力的糾葛。哪怕原本不是,發生的那一刻,便也是了。越荷擱下手中的冷盞,淡聲道:「姚黃、桑葚,陪我去金華閣拜見霍婕妤。」
至金華閣時,薛嬪已在。越荷依次向兩人問安,霍婕妤不冷不熱叫了起。
霍嫵乃現下宮中最得寵的妃子,風頭極勁。她乃天子表妹,景宣三年時被欽點入宮,初封正五品芳儀,至今已是從三品婕妤之位,距獨掌一宮的貴嬪僅差一級之遙。
她的母親姓蕭,是天子小姨。前朝時霍、蕭二傢俱是大族,時有通姻之好。先帝起事不慎,致使妻族被陳帝屠戮大半,霍家亦受牽連,從此衰落。
至景宣一朝,霍氏單薄的子弟中卻出了難得的將才。
皇帝對軍中李家的獨大早有不滿,遂順勢加恩提拔霍氏,霍嫵也因此接連晉封。她生得又極美貌,江承光待她偏寵有加,在後宮之中可謂勢大。
霍嫵身著鐵鏽紅蟹爪菊宮衣,眼波慵懶帶笑。身材修長而略顯豐腴,華貴而嬌艷。翡翠珍珠頭花並兩朵芙蓉絹花綴在反綰髻兩側,一支貴嬪方可用的雙鸞步搖,金累絲與紅寶石交相輝映,彰顯著她之盛寵。
盛裝華服,富貴逼人。嫵媚的桃花眼,風情瀲灩。
坐在下首的薛嬪是位冰美人,也是宮中小有名氣的才女。
她穿的是藕絲琵琶衿袷衣,下著雪青腰裙。發間插著玉花鳥紋梳,並兩隻靈芝竹節銀釵。整個人清冷地坐在一旁,隨意把玩著腰間的碧玉荷花佩。
霍嫵以手掩口,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呵欠,指上戴的琉璃珠子戒指七彩閃光:「這就是牡丹閣的越貴人了,樣貌還真是出眾。」
越荷料不定她的心思,又記得早上的警告,只規矩地欠身謝過。
薛嬪撥了撥指甲,淡淡道:「越荷妹妹,的確姿容不俗。」又道,「貴人清淡樸素,娘娘富貴華美,在一處看了,倒很合宜。」
雖是奉承之語,然而她神色冷清,語氣隨意,只讓人覺得是實話實說。霍嫵果然盈了笑意,啜一口香花飲,才不緊不慢轉向越荷,口裡道:
「貴人今日如此莊重得體,」話鋒驟然一轉,「怎麼聽說當日面聖時貴人穿了一身繡牡丹的袍子呢?花中之王,也是你敢用的!」愈往後語氣愈急,竟有逼越荷下跪認錯之意。
越荷素知霍嫵性情急躁剛烈,眼下她似已極怒,若不服軟必難收場。然而,獨此事她不願妥協。前世她甚愛牡丹花王風骨,臨死卻遭合真之辱蔑,悲憤難平,始有今生還魂重來。
縱然換了身軀,她仍然不願忘記至愛的牡丹,如同不願忘記自己的過去。
蘇合真說,讓她下輩子安心地做鄉野蠢婦,再不要愛牡丹。可是她一定要繼續地愛牡丹,永遠地不肯忘記過去那個自己,否則她根本不必回來。
遂坦然道:「鳳儀宮之外尚有牡丹閣,既如此,想必用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