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門口又有動靜,姚黃腳步匆匆走來,臉上隱約有激動之色。
她來到越荷身邊,語氣帶顫:「娘娘,確定了!」
越荷神色一變。她知道這句話到底意味著什麼——
洛微言謀害李月河的證據,終於是找到了。
第156章 合真番外(上) 那麼就請聖上一直愛月……
「什麼時辰了?」合真問。
「亥時。」宮人答。
這是景宣七年的一個冬夜, 大公主倚在母妃身邊讀書倦睡了,合真卻默默出神許久。
她此時已經十分蒼白病弱,但還不像幾年後那般完全起不了身。
蘇合真擁被而坐, 手捧暖爐。
良久, 她忽然問道:「你說……連玉河都開始喜歡她了。」
「玉河雖然率真,卻最是靈敏。按理說,她不可能喜歡一個頂著姐姐名字的人。除非——」
一豆燭火飄搖, 蘇合真就如一片紙,蒼白而單薄。
她喃喃道:「會不會, 真的是月姐姐回來了呢。」
宮人沒有回答,合真也並不指望得到她的答案。
她慢慢地躺在乾花枕上,玉簪花的香氣養神。但蘇合真這夜,卻做了許多夢。
夢裡,她似乎又回到了過去的時光。
……
她姓蘇,名合真, 是左相蘇修古的獨女。
家中遍值玉簪無數, 據說是她生母所愛。母親因生她落下病根, 不到兩年便病故。年幼的合真每每努力回憶母親的模樣, 心頭閃過的, 卻總是成國公夫人。
李夫人極大地代替了她母親的角色, 給予合真慰藉。
而李月河就像是她的姐姐。
這個姐姐勇敢明亮,做孩子時便有一股執拗氣。她不大懂得如何婉轉地傳達意圖, 卻天然能夠關懷別人, 能夠將自己胸懷裡的快活與坦蕩, 潑灑出來分享。
母親死後,合真的父親便未再娶。她在家裡是由兩個姨娘照看。
當時父親還和成國公交好,而合真也常常往李家去。
那個家是多麼好啊, 遠勝過她自己的角落。李伯欣豪邁灑脫,李夫人明理慈愛,李月河愛說愛笑,便是小小的玉河都會追在後面,拉著她的裙擺叫「合真姐姐」。
當時傅北也是來到成國公府不久,還放不太開,總是自己讀書。
李月河看不得他拘謹,時常熱心地要拉幾個人一起玩。但她瞧不出來,傅北與合真雖都文雅謙和,實則並不大喜歡對方,只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相處。
太過相似的人,是難以接近的。
合真年少時,和李月河一起讀書。
她還記得那天,李月河從小廚房裡拿了一碗晾涼的銀耳綠豆羹,於樹下的光影間細細攪動。蘇合真翻過詩集的新一頁念誦,卻不覺怔住。
李月河便湊過來,她讀了出聲:
「臨風玉一簪,含情待何人,合情不自展,未展情更真。」
合真心中茫然,李月河卻拍手笑了:
「這詩寫的是玉簪花,一定是你的名字!原來蘇叔是這個意思。」
是如此麼?合真怔住。她當時也有七八歲了,已經學文幾年。
父親教她讀書,平時卻待她只是客氣疏遠,也從不曾說過她名字的含義。
原來……是母親最愛的玉簪花。
那日回去後,合真思來想去,鼓起勇氣問了父親:「您……是悅慕我娘麼?」
蘇相只是看著,愈發亭亭的女兒,嘆息不語。
他沒有回答女兒的問題。
可蘇相一生沒有再娶,直到合真做了太子側妃,直到他唯一的女兒死去,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