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不喜歡拿極端情況考驗自己身邊的人,因為自信可以避開那些事情,自信絕不會使自己落到那般田地。同樣的,她對於澤蘭的話也並不多麼相信,但此刻澤蘭的確忠心便好。
「好,我知道了。」她最終這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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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朝中並無大事,皇帝來得頗早。鍾薇心中清楚,江承光仍是要回去看摺子的,因此並不著意留人,也不因自己孕中不便伺候將人推往別處,皇帝便高看了她一眼。
「這陣子養胎還好麼?」他溫聲垂問道。
鍾薇含笑,輕撫小腹:「一直細心將養著,醫女說脈象很是妥當。」
江承光露出滿意的神情。他很看重鍾薇的懂事大氣,不會故意鬧騰讓人心煩,曉得他看重的是什麼。當然,鍾薇的出身給了她不會被冷落的底氣,也就不至於進退失據。但皇帝是懶怠去體諒妃嬪處境的,他只覺得鍾薇這樣讓他很是舒服。
放鬆地閒聊了一陣子,話題慢慢發散開來。江承光雖不大樂意提起越荷,然而向來的習慣佔了上風。他道:「之前的事微言確然受了委屈。」
鍾薇知曉皇帝心中有個疙瘩,但出於公正處事的態度依然決定安撫章貴嬪,雖然他對章貴嬪的感覺已經有些微妙了。假如章貴嬪得到補償,恰恰坐實皇帝此時的感覺,這次的「委屈」也就算是過了。但看皇帝的意思,這補償大約就是晉封了。
貴嬪之上就是昭儀,洛微言若晉封,昭儀則滿!
果不其然,江承光接著說道:「貴嬪在朕身邊日子是久了,雖然才晉封不久,但再晉一次也說得過去。昭儀位如今缺一,給她正是好的。」
念頭不過在心尖一轉,鍾薇臉上已帶出淺淺笑意:「章貴嬪的確是勞苦功高。」
這話雖不差,然而她緊接著面上便現淡淡憂色:「只是臣妾有幾句話要與聖上說。」
江承光見她神色認真,隨意點了點頭。
鍾薇於是道:「古語云『不居其位不思其政』。臣妾並無協理後宮之權卻妄議宮事,望聖上寬宥。」
「記得臣妾初入宮時,霍昭儀與章貴嬪均在婕妤之位。如今章貴嬪若晉封昭儀,則二人再次齊平。然而時移世易,許多東西卻不合適了。數月間霍昭儀曾孕育龍胎,雖究竟沒能保住,然而功勞人皆可見。章貴嬪兢兢業業操持宮務,功勞卻不如昭儀打眼。晉封貴嬪,恐招來他人閒話。」
「再者。如今貴妃無心宮務,宮中諸事大都由霍昭儀操持。霍昭儀乃右昭儀。貴嬪若晉封則為左昭儀,我朝左尊右卑。昭儀掌事未久,貿然換了尊卑莫非要重以章貴嬪為先?終竟不免尷尬。況且——」她深深一嘆,「昭儀心中一直是有鬱氣的。」
皇帝沉默了。
他當然明白鍾薇的話不無道理。流產始終是霍嫵心裡頭的結,再說害她流產的是與玉河親近的丁氏,他實際上是有些放任霍嫵針對玉河的意思的。
「昭儀……也是個可憐人。」
原本昭儀的位分就是補償她的,洛微言再晉封便壓到她頭上,之前補償的意味也就消失了。再說江承光對霍嫵的確是有幾分心疼的。況且——
雖同為保皇黨,比起鐘相的睿智以及霍參將的忠心,洛慎行不免就顯得過於圓滑了。在功勞上,微言的父親與另二人也是不好比的。同在保皇黨內,也該賞罰分明。
「貴姬此話很有道理,朕當細思。」他贊了一句,心中已擱下晉封洛微言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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襁褓中粉嘟嘟的嬰兒睡得好香,小嘴巴砸吧著掉出來晶瑩的口水。玉河拿手指去餵她,然後自己先咯咯地傻笑了起來。
「瓊華你看,憲兒她真乖!」
瓊華臉上儘是無奈:「娘娘,您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