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還是愛他。」她聽到李月河喃喃道,「我知道了,他沒我以為的那麼好。可他也絕不是個壞人。我還記得他在塞外,他肯顧惜百姓,這樣的怎麼會是個壞人。」
「就算他沒那麼好,我還是愛他。」月河痛哭:「我都知道,可是我……」
合真垂目,問:「月姐姐,是因太子對你好,才愛他麼?」
「不是的。」李月河說,「也許最初有些關係,但現在……」
「好。」蘇合真,輕輕合上她的雙眼,「那就不要怕。有我在。」
我一定會保護你,一定會照顧好你,月姐姐。
如果你真心愛他,那我定不讓你受傷。
「我會一直在這裡。」
太子登基了,他做了皇帝。月河被封為貴妃,合真做了容妃。
她一直,在李月河的身側。
……
皇后病故,宮中位份最高的便是李貴妃與容妃。她們二人又是手帕交,哪怕入宮後也親密不減。多少人想了法子暗地裡中傷,但月河從來不信,合真更是頗為輕蔑。
在雲舒窈失寵後,合真也分到了些寵愛。
她並不在江承光面前流露自己的真實。皇帝有些看重她文雅知禮,也有些欣賞,但他看向她時是冷靜的,沒有看著月河的光。
蘇合真想,若能一直這樣,也就罷了。
但是逐漸,江承光往她宮裡來的日子多了。
蘇合真感到了不安,她壓抑著內心的驚懼,審慎地試探著。皇帝並不與她親密,反而總是沉思,皺著眉頭。偶爾看她,那目光也缺少溫度,像在打量。
他仍然流連於重華宮中,但從前那樣恨不得時時黏在一起的樣子,少了。
蘇合真能感到,江承光似乎在做某種決定,他在剋制自己。
偶爾,三個人在一處,江承光會觀察她與越荷的相處。皇帝看向李貴妃的目光也不再散發著那種光熱,而是帶著隱隱的抗拒。
只有李月河一無所覺,仍然沉浸在過往的情意裡。
蘇合真倍感憂心。
她想方設法地試探,不著痕跡地觀察,終於,拼拼湊湊之下,她找到了皇帝內心深處的真相,也明白了江承光的真實意圖——
他……發現瞭望向月河時,自己眼裡的光。
但是,他不想要這光,他打算掐滅。
或許是忌憚成國公,或許是懼怕自己的失控,或許只是帝王非常人,不該有情愛。
蘇合真於是懂了。
江承光不能容忍自己為李月河動情,他需要離開她,他要換一個合適的妃子來寵愛,來證明自己的毫無偏頗、不受影響。而自己,是被挑中的那個人。
誰都知道,容妃是李貴妃的摯友,性情恬淡,從不爭寵。
且容妃又是蘇相之女,便是為了平衡朝堂勢力……
那日,在皇帝於貴妃處拂袖而去,卻轉而來到了容妃宮中。
這是一個多麼明確的訊號。
蘇合真知道,自己該裝作一無所知,欣喜地承受恩寵。
但她鼓足了全部的勇氣,就像是那年問父親是否愛母親時一般——
她跪在江承光面前,問道:「聖上,愛月姐姐麼?」
合真能看到江承光變了的臉色。她窺破了皇帝最隱秘的心事,便再不能指望江承光對她會有絲毫的真心喜愛。但她還是要說,還是要問。
蘇合真道:「聖上,愛月姐姐麼?」
她不需要江承光的回答。
「那麼就請聖上一直愛下去,永遠不要放棄她。」合真淡淡地說,「月姐姐什麼都不知道,她一心仰慕聖上。無論聖上將來要做什麼,都請您答應我,照顧好她,可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