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甜淡,外酥內軟,很好的手藝。」
灑了白糖之後的炸荷花是有些偏甜的,吃多了難免膩。然而配一顆清苦的蓮子解味,便很恰當了。皇帝這邊有意,越荷一時便走不開。
她也不好推脫,就這樣和皇帝上了小桌,對著外面初升的月,倒了一盞竹酒:「聖上請。」
竹酒很淡,越荷不擔心江承光吃不消,所以雖見他喝了幾杯,也沒著意去勸。
她不知道江承光過來之前已喝了另一道陳釀,那酒後勁上來的慢,力道又強。待江承光來到她這裡時,身上雖沒什麼酒氣,頭腦已不如平時清醒自持。
竹酒再淡也是酒,他這麼一喝,慢慢也就上了頭。待越荷察覺不對時,江承光已經站起身來,對著月亮說了一句:「好亮好大的月亮。」
越荷很不喜歡面對這種情況下的江承光,因為那會使她恍惚回到舊日時光。
她剛想說點什麼符合宮妃身份的規矩的關心話,打破這種氣氛。皇帝又說了一句:「我記得那天月亮倒映在月河裡,也是這麼大的。」
「阿河,月河。」他呢喃,轉過來面對越荷時已經是一雙朦朧的醉眼,嘴裡卻嬉笑了一聲,含著不明意味的悲苦,嘴裡哼唱道:「芳誕祝好,恭賀綿長……」
越荷生生呆在了原地。
不同前幾次的隱隱約約,似是而非,因此哪怕有所預感,她都能強烈地否認掉。這一次皇帝的指向如此清晰如此明白,令她惶恐之餘不寒而慄。
心,逐漸往下沉——越荷?月河!
阿河……這個名字難道還有第二個人?他究竟又是什麼意思……
「阿河,今日是你生辰。」皇帝見她不答,扯著她的袖子,咧嘴笑了笑,「朕來看望你,別生朕的氣……」後面又模糊成撒嬌似的抱怨,令人無端粘膩得汗毛倒立。
「我們許久沒見了吧……」
醉話,這是醉話!越荷慶幸自己的大腦此刻還能思考——許久沒見!皇帝僅僅是一時認錯了人,而不是真的認出了她。這個答案使她心下稍安的時候,又忍不住有種不平的抑鬱。
她心想,便是說了又如何?有什麼話還不好當面問清楚麼!
電光火石間,她幾乎要站起來問出一切。可是另一個念頭阻止了她——李家!
越荷霍然驚醒,發現背後已是一身冷汗。江承光忌諱著的李家!他也許能在一個後宮妃嬪面前隨意表達對逝去者不知真假的哀思,但假如李月河沒有死去,情況就完全不一樣!
以江承光的心性,他會做出些什麼來她還不瞭解嗎?
到時候她連現在偷偷摸摸的查探都做不到,只能被他圈在後宮裡,任著他宰割她的家人們。
但是李家……想到這個,她怎能心思不沉重。
不同先前對丈夫與家人不睦的尷尬,此刻她更多是擔憂皇帝怒意積累後的結果,莫非事情毫無轉圜餘地……她兀自想的出神,偏頭一看——皇帝已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越荷叫了個宮女服侍他清洗,自己喝完了剩下的竹酒。同樣是心事滿腹地走向內室。
月光如水,映照當年。
許多往事清清冷冷停留在那裡,經不得細思。
第95章 聶俠折劍 那悲涼的大笑聲響遏行雲,經……
那日越荷本是要等著皇帝洗漱之後服侍他睡下的。但約莫是心思太紛雜, 沒一會兒工夫反倒自己歪倒在榻上睡著了。後來姚黃進來照顧二人分別睡下,自是不提。
次日越荷醒來時,江承光已上朝去了。而隔幾日再見時, 對方也很是自如, 倒像那晚是個夢境罷了。
事實上江承光本也想把那做個夢境,凡事可一不可再,而他在越荷面前失態已非初次。他輾轉反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