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被人領著從伊莎貝爾的臥室當中走了出來,他在胸口畫了個十字,對著等在門口的漢考克說:“好了,先生,我檢查過了,暫時沒有什麼聖水力量的殘留,但如果您之後發現異常的話,請務必第一時間聯絡我。”
漢考克對著他點了點頭,雖然他對於神父傍晚的時候突然說要檢查一下聖水力量的殘留感到有些驚訝,但他認為這不過是神父索要好處的一種手段。
尼赫萊特先生為神父所在的教會寫了一張捐款支票,遞給神父之後,神父也沒有推辭,他只是又在胸口畫了個十字說:“我會為貴府的小姐祈禱的,也為你們,上帝保佑你們。”
提著箱子的神父緩緩走出了尼赫萊特家族莊園,他站在黑灰色的莊園大門之前,回頭看向莊園的建築,轉身推門離開。
在天際線蒼灰色的樹影搖曳和冷風吹拂中,伴隨著尼赫萊特家族沉重的鐘聲,汽車消失在暮色的公路盡頭。
而窗戶上一個臉色蒼白的小女孩注視著他的身影,手裡捏緊的紙條用花體英文寫著一行字:“在老地方等我——醫生。”
晚宴開始之前,席勒來到了尼赫萊特家族的花園當中,這裡同樣一片蕭瑟,深棕色的枝幹、墨綠色的寒林葉以及暗沉到發黑的泥土,席勒低頭穿過鬼爪式的柳樹樹枝,在前面的鞦韆上看到了伊莎貝爾。
伊莎貝爾依舊用那種直勾勾的眼神瞪著席勒,席勒卻毫不在意,他坐在了旁邊的另一架鞦韆上,輕輕的搖晃著。
就在他轉頭看向伊莎貝爾的時候,伊莎貝爾衝著他搖了搖頭,然後又將頭轉了回去,目光看向花園的一個方向。
那裡是對面建築的門廊,一個小小的黑影一閃而過,席勒認出了那是之前被伊莎貝爾嚇到的小男孩亨利,此刻正躲在一個大花盆後面,自以為隱蔽的偷窺。
席勒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根樹枝,像是百無聊賴的把玩一樣,嘴裡問著伊莎貝爾一些家常的問題,伊莎貝爾低著頭沉默不語,一句話都不說,而小男孩亨利一直注視著這裡。
席勒用手指撥去幹枯樹枝的外皮,狀似無意般換了個話題:“你會畫畫嗎?伊莎貝爾?”
伊莎貝爾搖了搖頭,依舊不說話。
“我認為你有一雙相當適合畫畫的手。”席勒看了一眼伊莎貝爾,然後說:“或許你應該可以試著畫畫,只需要一張白紙和一根鉛筆,你就能得到一副美麗的鉛筆畫。”
席勒用自己的手掌和手裡那根半截被剝去樹皮的枯枝比劃著,他說:“你看,這樣叫做‘側鋒’,通常是用來鋪大面積的灰色調子的,這樣叫做‘半側鋒’,可以用來排線,也可以用來上小面積的調子。”
“當然還有勾線,你懂得勾線嗎?勾線要用‘立鋒’,就像這樣把鉛筆立起來。”席勒把樹枝的一端垂直於手掌並說:“要稍微用點力,當然最關鍵的是如果你想要得到鋒利又幹淨的線條,就得把筆削尖一點。”
“你知道鉛筆的筆芯也有軟硬的區別嗎?根據石墨的硬度不同,能夠殘留在畫紙上的顏色濃度也不同。”
“較軟的鉛筆會用來鋪暗面的顏色,就像這樣。”席勒用側鋒的手法在手掌上塗著,他說:“會有很多顏色殘留在紙上,這是因為軟鉛筆芯構造疏鬆。”
“但硬鉛筆會用來畫亮面的調子,將筆削尖輕輕排線,只有少部分的顏色會留在紙面上,因為筆芯非常堅硬。”
“當然,伊莎貝爾,要記住儘量不要自己削鉛筆,你可以讓管家幫你,否則傷到手就不好了。”
席勒伸手摸了摸伊莎貝爾的頭,伊莎貝爾沒有躲閃也沒有反抗,只是呆呆的坐在原地,她說:“你會是個好畫家的,我敢保證。”
席勒扔掉了樹枝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而伊莎貝爾看著被他扔在地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