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知道想要做好一件事,是真不容易。可若只是想要壞掉一件事,相對來說卻容易太多。」
「……」三娘沉默下來。
「若實在是到了需要動手的地步,就需得牢記我之前與你說過的,找準時機,一擊致命。」
「我記得的。」
「常平倉存在的問題,說到底無非就是利益。」
「哼,這些貪官。」三娘氣惱道。
因著跟韓徹在安南流放的那六年時間,三娘對於民生這塊也難免受到影響,往日會多在意多關注了些。
之前京城遭遇嚴重缺糧事件,朝廷加急從一些就近地區的常平倉調撥糧食,結果卻發現有些常平倉裡面根本就沒有儲存多少糧食。因此導致又被拖延了一些時間,京城不少窮苦百姓受餓更甚,民怨也沸起這事,三娘更是全都看在眼裡。
朝廷事後也確實嚴懲了這些地方上的相關官員,但卻仍舊未曾下達政令全國清理。
說實話,對於這事,三娘心裡一直是有些憤怒和失望的。
「嚴者,治吏之經也。然治吏還需得看朝廷的決心和態度。」韓徹嘆道。
地方官員們在常平倉里弄虛作假,謀得私利一事,能成為官場上人人心知肚明,甚至是半默許狀態的灰色收入來源之一。可見這麼多年以來,朝廷肯定都是知曉的。
所以即便韓徹揭露出去,只怕以現在這位太子掌權後展現出來的行事風格,他也不會下令嚴查清理。無非是對一些做得實在是過分的官員,施以一番懲戒罷了。
這麼一來,那些並未得到懲戒的地方官員對於韓徹之後所提議的常平倉改良之法,必然就會一律秉持著排斥,不配合,甚至是惡意破壞的態度。
到時候韓家被惡意針對打壓,處境不好都還是小事,最要緊的是本來可以得到常平倉改良後好處的百姓,也因此全都泡湯。
對於韓徹話裡所透露出來的意思,三娘再次沉默了起來。
韓徹見狀,少不得又來寬慰她:「沒關係的,人活一世,凡事儘自己的能力,能做到無愧於心也好。」
「二兄,我懂了。」三娘忽地又語氣格外堅定了起來。
對此,韓徹忍不住心底又是一陣嘆氣。
若是可以,誰不想盡心而為呢?
就著太子給予自己的這幾天難得的休息時日,韓徹雖是待在家中,未曾去忙碌政事,不過他人也並沒有閒下來。
早前韓徹沿著運河巡查時,就也曾發現了一個問題。
也別看江南和京城以及北直隸等區域,都是時下最為富庶的一些州郡。這些區域人口也相對其他區域更為稠密,但農戶平均所能擁有的耕牛量,卻是遠不如韓徹所任職過的安南和柏州。
安南窮是窮,但架不住它盛產沉水香。因著過去當地人還十分信奉巫醫,有不少商隊為此就大老遠將耕牛成批的趕過去。
柏州就更不用說,牛羊馬這部分的養殖發展本就是當地農戶的主業之一,周邊更是還有朝廷設定的好幾個馬匹和牛的主要養殖區。
之前京城和北直隸等地區又因為嚴重缺糧,不得不從其他區域調撥了一批大米來京。然而當初漕運問題還未能解決,一些地方官員也因轄下常平倉儲存糧不夠,不敢走損耗太大的河道,從而被朝廷嚴厲追責,就讓百姓改走陸道。
如此一來,就需要更大量的人力,以及數千上萬計的牛馬車來進行運輸。這其中的成本可想而知,關鍵是在地方官員要求百姓加急趕工的情況下,對牛馬難免就造成了嚴重的折損。
在本就缺少耕牛助力勞作的情況下,又因此折損了一大批耕牛後,京城和江南這些明明是更富庶的區域,不少農戶現在真就只能純靠體力在進行各種勞作。
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