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比這次京城缺糧,前期是從最近的含州糧倉調撥運輸而來,還稍微好些。但含州糧倉的那部分儲備糧,是遠遠不足以滿足京城以及北直隸合計到一起的一年所需八十多萬石糧食的缺口。
使得朝廷就還需要從更遠的產量大區,將剩餘的糧食運來。
運輸路途越長,其中的耗費肯定就越大。最要緊的是,這樣運輸的效率實在太低,運輸途中難免有各種意外事故發生。
韓徹頓了頓,接著又說到了另一點:「臣在安南任職時,安南稻穀作價竟不足京城平價時的四成。」
也正因此,若非朝廷一直主張的是實物作為稅收徵繳物件。且對百姓在糧食和紡織原料這兩大類的主要民生作物上有強制栽種要求。只怕安南那裡的百姓,早就會有人棄種稻穀,將水田改種蓮藕這類經濟效益高昂許多的作物了。
「安南氣候溫暖,又雨水眾多,本就十分適宜種植水稻。這些年更是一年可栽種兩季稻穀,作價如此便宜也是應當。」馬上便有大臣站出來說道。
京城在氣候上本就不比安南常年溫暖,也莫說是兩季稻了,京城這邊歷來還以小麥栽種居多。再者京城有這麼多的人口,安南又才多少人口?
人均可耕種的土地面積相差甚大不說,京城的物價本來就十分昂貴。
所以別說是水稻這點差價比,甚至還有如桂圓乾這類特產的數十倍差額都有。韓徹剛說的比喻,難免就有些顯得不足一提。
「然,這正是我想要說的地方。」韓徹也立即回道。
要知曉民以食為天,水稻可是作為人類最為主要的飽腹作物之一,可不是其他普通的作物。
在韓徹看來,京城和安南的這份差額,自然就不能這般平常對待。
「豐地谷賤,傷農。歉地糧貴,傷民。如此一來,必然損國。」韓徹就說道:「臣認為朝廷應當解決運輸上的問題……或可將直法改為段運法,再擇選轉運交界處,設定糧倉貯藏,以達到減少運輸耗費,提高運糧效率,節省途中損耗和及時調節各地物價,將豐地物資及時轉運歉地等諸多效果。」
「這樣一來,豐地的糧食可運往歉地售賣,農戶不再需要賤價賣糧,耕種的積極性就能提高,糧食也會越來越多。歉地百姓得以及時救災,朝廷也不會因此損傷國用。」
新太子聽到這,神色越來越凝重,人也陷入了思考中。
戶部的幾位官員,尤其是度支司的人開始交頭接耳,就韓徹剛剛所說的話,與身邊的同僚做小聲討論。
因為真要按照韓徹剛剛所說的去辦,那麼這事務必然是要落在度支司頭上的。
所以作為戶部司郎中,首要是負責戶部司轄內公務的韓徹雖早就想到了這辦法,卻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說。如果真要說的話,又該怎麼去說。
也因著這事並非小事,所以直到今日的朝會結束,新太子也沒有做出決策。
朝會結束回到家裡來的韓徹,想到這些事情便不由得嘆了口氣。
「二兄,為何嘆氣?」三娘見狀,便問道:「可是為公務煩心?」
「是有些小事。」韓徹說道。
其實今日在朝堂上,對於新太子的提問,韓徹其實還有一生財之法。若真採用的話,朝廷現階段所面臨的那些財政問題,就都能得到解決。
只是這生財之法牽扯實在是太大,真要實施起來的話,勢必會給整個朝堂和天下百姓都造成極大的影響。
思來想去後,韓徹到底還是憋了回去。
「二兄,勿要過於煩心。」三娘雖不知曉韓徹具體是在為什麼公務煩惱,此時卻說道:「若是現在不行,咱們就靜待時機,總有一日能行!」
「沒錯!你說的對。」韓徹聽聞,終於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