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家主看著雖變得沉默的眾人,但卻有不少都做一臉不甚服氣的模樣,其中便包括閆四郎,心頭頓感沉重。
這些人只想著過往的人口買賣生意賺取到多少銀錢,而因此不捨。但卻都忘記了,在官府這一系列的操作,已經使得他們的人口抵押生意在越來越不好做。
如今水源的問題也在陸續解決,要不了多久,柏州的百姓地裡便不會缺水。地裡有了更多的產出,解決了生存的大問題,哪怕沒有官府出手,一般的百姓也不會再如以前那般捨得把自己的孩子拿出來做抵押。
所以與其說是最近這段時間,他們明面上是為了避風頭,有意收斂柏州這邊的放貸。但真實的情況卻是,即便他們不收斂,也沒幾單生意可做了。
同一時間,柏州刺史府這邊也迎來了催收的判官。
每年的農曆五月,各地的百姓都需要向朝廷繳納葛麻等賦稅。
柏州這地方跟之前的安南一樣,每次都是完不成朝廷年初定的賦稅預算。韓徹才剛被調撥過來,水源問題現在也都還在解決當中,情況便也跟往年一樣。
催收的判官抵達時,只見到馮長史和裴司馬二人跑出來迎接。
「韓刺史呢?怎的不見他出來?」地方繳納不出足額的賦稅,也會影響到上面一層的政績。此時來的又是每年都要催收的柏州,判官臉色自然便顯得很難看。
「韓,韓大人……他,他自覺有罪,已自罰囚牢。」作為柏州的二把手,又有韓徹的交待,馮長史只能硬著頭皮這般言道。
一旁的裴司馬借著躬身行禮,聽聞這對話時,還又把腦袋低垂的更下去了些。
「快去讓韓大人出來。」判官皺起了眉頭,滿臉無奈道。
馮長史聽聞,忙應下跑去牢獄,把蹲在牢房裡的韓徹喊了出來。
「怎的還是躲不過?」韓徹嘆氣的跟著馮長史往外走。
想當初安南受災那會,韓徹還用自囚調侃過自己。結果沒想到,他來柏州任職的第一年,就會因為當地的百姓繳納不出賦稅,又不忍心,也不想去逼迫他們,便真把自己關牢房裡來了。
在見到前來催收的判官後,韓徹更是愁眉苦臉的請罪加訴苦。
別看冬季蔬菜讓柏州百姓掙了些銀錢,但贖人也耗費不小,再加上生存所需,韓徹也不打算為了足額繳納出稅收,就去狠逼他們。
因為就算能逼迫出銀錢,結果很可能就是讓柏州百姓再度陷入生存困難,然後說不定又得去尋那些放貸人借貸,用子女去做抵押。
要真那麼來的話,韓徹前段時間所耗費的心血就此白費還是小事。最要緊的是,還不知曉有多少孩童又要因此遭罪。
哪怕時下對於買賣人口,在一定程度上是允許且合法的。韓徹自小受到的教育和養成的三觀,也讓他堅決接受不了這事。
有些事情,他沒能力便也就罷了。但凡是他能做得到的,便總要努力去試一試。
更何況對於責罰,韓徹也權衡過這其中的利弊了。
想當初他之所以能破格跳那麼多品階,從一戴罪之身的縣令,升職到正四品下的刺史,不就是因為柏州這地方過於貧窮差勁,朝廷那些黨派又為了壓制他,特意將他發配到這裡來的麼!
也就是說,韓徹即便是受責罰,情況也很難會比現在更糟糕。
然而結果比韓徹所猜測的還要來得輕鬆,判官雖是來催收,但也不過是督促和轉達了上級的一些話後,很快便離去了。
韓徹如釋重負的長吁了一口氣。
瞧見韓徹這般模樣,馮長史便在一旁說道:「大人其實勿要太憂心的,判官每年都會來咱們柏州催收兩次,每回也不過是督促幾句而已……」
韓徹聽聞,身子猛地一頓:「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