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手:“不會的,上次是意外,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週末我聯絡你。”他指的是帶她去看心理醫生的事情。
他走向車的途中,又被她喊住,回頭看她追上來。
“嗯?”他似乎已經習慣她總有話要在最後一刻補充。
“這個給你。”她遞給他一板黑色包裝的巧克力。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牌子?”他笑了,笑容在她眼裡好看極了,慢慢地說,“不過,總收你的零食有點不好意思,我想……”
聽到這裡,她猜自己會被婉拒,那個笑容估計是為了不讓她尷尬而附贈的。
出乎意料,他說的是:“我想,下次是不是也要回贈你一點糖果,餅乾什麼的,你喜歡什麼?”
“我不吃零食,所以不用回贈。”
“如果是這樣,那我真的不好意思再拿了。”他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
“其實我……偶爾也會吃鹽水花生米。”她很快妥協。
“花生米?我記住了,下次會準備好的。”他利落地收起巧克力,“再見了。”
程靜泊走後,柏子仁一個人走去車站,不長的一段路程卻走得很慢。
寒風凜凜,街衢寂靜,很遠處仍有小孩子熱鬧的餘聲,她攤開掌心,又握拳,似乎在給自己走下去的力量,等再次鬆開手的剎那,悵然若失,好像每一次和他告別,都會有這樣的感覺,而這一次尤為強烈。
如果能和他一直待在那家溫暖的小餐館,食物再不對胃口也無妨,只需一杯熱茶就足夠了,她很容易感到快樂。
自己一個人時是一個世界,和他在一起卻是另一個世界,現在要回去自己的世界了。
回到宿舍時間尚早,剛在書桌前坐下,就收到他發來的一條簡訊,簡單的兩個字:“到了?”
她回覆他已經到了,順便看了看時間,發了一則簡訊給傅老師,祝他生日快樂。
睡前,她照例翻看何漠的書。
自從找出這本書後,在夜晚閱讀它已經成了一種習慣,這是她青春期讀過的唯一一本課外書,那會除了和科目有關的書籍,其他一律被老師們歸於閒書,她不敢花時間在上面。
手指滑過第一百零一頁,視線被鎖定在其中一行。
“你不用輕易否定自己。”
這是何言在電話裡對何漠說的話。
柏子仁久久地,反覆默唸這句話,有了一種陌生的聯想。
但又也許只是她的錯覺,這不過是最普通的一句話,很多人都說過。
她合上書,在冬季的靜夜裡思考,思緒像是一簇微火一般搖曳,過了一會後停歇。
週日,程靜泊帶柏子仁去仁康心理診所,巧的是,該診所位於程靜婕所在醫院後面的一幢復古式小樓,算是附屬於大醫院,正規經營的那一類。
進去之前,程靜泊和她說:“很多年輕人都來這裡做諮詢,包括醫院的醫生。”
言下之意,她不用太緊張。
她點頭,表示知道。
程靜泊為她引薦的醫生姓陳,單名一個折,英俊頎長,光從外表很難看出資歷深淺。
走進室內,柏子仁放眼望去,入眼的是米色牆壁,同色系的窗簾和淺藍色的沙發,風格乾淨簡練,桌子上除了必備的工具外另有一盆鮮活的綠植,陳醫生正持著剪刀修理葉子。
“我特地為你們留了時間。”陳折放下剪刀,抬頭對程靜泊說,“先坐一會。”
柏子仁有些侷促地坐下沙發,然後看程靜泊,而他依舊站著,她用眼神詢問她,現在是什麼狀況。
“我馬上要出去了,就診時間只有你和醫生面對面。”程靜泊說,“輕鬆點,我在門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