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究沒有聽楊婉的話,好好吃飯,喝水。
但楊婉明白,這何嘗不是他對自己的懲罰和處置。
人不能太自作聰明,自以為看得透人心,就貿貿然地撞進去。
做了近十年的學術,各種白眼冷漠,結果推翻重來,沉沉浮浮的事,楊婉也經歷不少。她深知,內心強大的人,往往希望倚賴自己做最初的掙扎。
於是她總是趁著鄧瑛還沒有回值房之前,偷偷找李魚給他塞堅果,令楊婉欣慰和開心的是,每日她帶過去的堅果,無論多少,第二日都會被鄧瑛吃掉。
今日她去送堅果的時候,發現鄧瑛平時放堅果的那個箱屜居然是開啟的,她便拿出櫃裡的罐子,想把帶來的堅果灌進去,誰知竟在裡面撿到了一朵用木頭雕成的芙蓉花,很小,但卻能看到每一瓣花瓣的紋理,楊婉將花托在手中細看的時候,發現花蒂上甚至還穿了孔,竟然可以做一顆穿在玉佩上定珠。
她趕緊解開她自己腰上的玉佩,將這顆芙蓉花定珠穿在懸瓔上。
這個回應很剋制,但楊婉太喜歡了,
於是,整一日下來,她沒事就想去捏那顆花珠兩下。
這會兒她正閉眼捏珠子打發時間,忽然看見慎刑司來了幾個人,不由心裡有些擔心寧妃,但沒過一會兒,卻見是司禮監的秉筆鄭月嘉被架了出來,也就沒太在意。
誰知不多時,合玉竟匆匆地從月臺上下來,也沒等楊婉開口,拉著她就避到了月臺後面。
楊婉看她神色不大好,忙問:「出什麼事了嗎?」
合玉側身朝外面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人過來,這才拉著她的手對她說道:「女使,娘娘讓我問你一句,你有沒有法子救救鄭公公。」
「鄭公公?他怎麼了?」
何玉壓低聲音道:「陛下要杖斃他。」
「杖斃?為何啊。」
「奴婢也不知道,今日陛下一連批了兩個時辰的摺子,不知怎麼就惱了,叫了慎行司的人來,說是要把鄭公公拖到午門去。奴婢看著娘娘在裡面聽到這個事的時候,神情很不好,連眼睛都紅了。」
楊婉來不及去想寧妃為什麼要她救鄭月嘉,但她還是沖合玉擺了擺手,「你先別著急,讓我想一想。」
她說完轉過身低頭回憶了一遍這幾日的事。
張展春的死帶來了京城的「文潮」。楊婉試著拿捏了一下白煥等人的態度,猜到內閣這次應該沒有和皇帝站在一邊。皇帝被這些文人給逼得受不了,陡然間怒氣撒到了司禮監的三號人物身上,但這顯然是皇帝在沒有內閣輔助的情況下,一時衝動之舉,一旦殺了鄭月嘉,即是變相承認了司禮監的罪名。
想到這裡她忙轉過身,「合玉。」
「奴婢聽著呢。」
「你去告訴娘娘,讓她問問陛下,今日殺了鄭公公,明日何大伴該如何?」
合玉有些踟躕,「就……這樣說就能救下鄭公公?」
「對,你讓娘娘試試,但是請娘娘記著,說的時候不能紅眼,她是皇妃,這是為陛下好的事。」
她說完這句話,自己忽然愣了愣。
是啊,這是為陛下好的事,那寧妃之前為什麼會紅眼呢。
楊婉在一陣錯愕之中,想起了寧妃曾經對她說過的那句話,「婉兒,不要在宮裡,和那個人走這條路,你不會開心的。」
所以……
「等一下合玉。」
她忙跑了幾步追上合玉。
合玉回過身 ,「還有話要我帶給娘娘嗎?」
「你跟娘娘說,無論如何,都要冷靜一點,能不能救得了鄭公公,完全在於陛下肯不肯信娘娘是真心為陛下好的。絕對不能讓陛下感覺到,娘娘是在為鄭公公求情,否則不光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