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婉手比他下身的體溫要涼一些,涼幽幽地撫過鄧瑛的腰腹,慢慢滑向腿間。
鄧瑛的身子一下繃緊。
「放鬆鄧瑛,不然你一會兒會難受的。」
「婉婉……」
「什麼?」
「我那裡很髒……」
那個「髒」字,只發出了第一個音節,便被楊婉嘴唇堵在了口中。
她的手沒有隨意亂動,只是靜靜地覆在鄧瑛的下身處,直到他平復下來,才輕輕地縮捏起來。
「鄧瑛,『性』就是這樣的,每一個人都一樣。那裡一點都不骯脹,它只是平時被衣冠保護,這會兒有些靦腆罷了。」
她說著笑了笑,「除去衣衫,我們是一樣的。」
除去衣衫,他們是一樣的。
鄧瑛並不明白,這句話中包含著一個生活在二十一世的人文科研工作者對「性」本身和「人」本身的理解。楊婉也並不打算對鄧瑛闡釋這些用了六百多年才生長出來的觀念。她彎曲手指,輕輕地捏住鄧瑛下身那一點點凸肉。那個地方,是因為當年受刑時他已經成年,刀匠出於人命考慮,對他留了餘地。
鄭月嘉在驗身時護下了他,沒讓他去受刷茬的苦,於是經年之後,那裡逐漸生出了一些餘芽兒,在被楊婉觸碰的時候,竟一絲絲的知覺。
楊婉看見了鄧瑛逐漸發紅的耳垂,這才確定她沒做錯。
關於和鄧瑛這樣的人做愛的方法,史料寫得都不清晰,清人筆記《浪跡叢談》雲:「閹人近女,每喜手撫口齧,緊張移時,至汗出即止。蓋性慾至此已發洩淨盡,亦變態也。」
所謂「手撫口齧,緊張移時,至汗出即止。」大概說的便是受過宮刑的人也會快感,只不過並不能像常人那樣盡興,發熱出汗便已到了極處。但就像這本筆記的名字一樣——《浪跡叢談》,聽起來就像是個不正經的書生胡謅出來供人獵奇的,一點都不嚴謹。
楊婉深恐自己被文字欺騙,反傷鄧瑛。好在。
他看起來並不難受,身子甚至逐漸鬆弛下來。
她這才肯開口對鄧瑛道:「你抬抬腰,我的手腕被勒住了。」
身下的人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卻還是順從她的意思抬起了腰。
楊婉將他的褻褲退至膝彎處,褲子的綢料過滑,一下子便從膝上滑到了腳踝,他終於將下身完整地曝露了出來,這是在鄧瑛受刑之後,他第一次在另外一個人面前,面對自己的身子。
當年刑床上的鄧瑛,用二十幾年的修養和心力去抗衡那一道羞辱的刑罰,內心雖有恐懼,卻並不慌亂。而此時此刻,他腦子裡亂得幾乎一片空白,卻不想要用一絲心力去壓抑慌亂,他在這一陣慌亂中感受到了下身溫熱的快感,這種快感無關文人的修養和閹人的自覺,足以令人暫時忘記自己的身份。
「鄧瑛。」
「……」
「我想聽你說話。」
「婉婉……」
他根本說不出話,只能叫楊婉的名字。
楊婉低頭望著他,「鄧瑛,我希望因為我,你能放過你自己。就算現在不行,以後也要放過自己,平靜地活下去……鄧瑛,我很愛你……」
深夜大雨傾盆,最後的幾句話,她說得很輕,鄧瑛也沒有聽清。
他後來睡得很熟,像一塊溫暖的玉,一動不動地伏在楊婉身邊。
楊婉夜裡偷偷起身,就著涼透的水清理下身,給自己上藥。
雨水轟隆隆地打在屋頂上,楊婉看著榻上鄧瑛,想起自己在《鄧瑛傳》中對他的那些描述,全部是他的政治態度和國家觀念,因為沒有史料支撐,楊婉從來沒有觸及過他的「愛欲。」所以幾十萬字寫得出他的一生,卻寫不出他精神傷口癒合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