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回了東宮,待太子辦完一天的公事,便即將邵家表兄如何去沈家,又如何滿面通紅地出來,一五一十地稟告給太子。
尉遲越初時還不甚在意,沈氏前世便與舅家親近,年節總不忘宣她舅母和表姊入宮。眼下時近端午,她舅家表兄上沈府送節禮,順便見一見表妹,也不算什麼逾禮越分的事情。
他一向大度,又貴為人君,豈能如那起市井閒漢,每日吃飽了撐的無事可幹,亂吃乾醋。
待賈七說到邵小郎從沈府出來時似乎神色有異,尉遲越不覺從書卷上抬起眼:“如何有異?”
賈七知道這是吃力不討好的差事,誰說誰倒黴,向弟弟使了個眼色。
賈八老實,上前稟道:“那邵小郎出來時滿臉通紅,眼睛水汪汪的,還不住傻笑。”
尉遲越臉一沉,“啪”一聲將手中書卷撂在案上。
寧家小白臉的事還沒了結,怎麼又來個表兄,這還有完沒完了?
他站起身,揹著手踱了兩步,逐漸冷靜下來。
不至於,沈氏不是那種人,她既然與寧十一情投意合,與那表兄便不會有什麼瓜葛。
多半是那表兄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可這麼一想,他的五臟六腑便如泡在酸水中,非但沒釋然,反而更酸了——他的髮妻與旁人情投意合不說,一邊還有個表兄虎視眈眈!
尉遲越看了眼大氣不敢出的侍衛:“此人相貌如何?”
他上輩子只在成婚那日的筵席上見過此人一眼,早已不記得他的模樣了。
賈七忙道:“回稟殿下,此人生得眉歪眼斜,厚唇塌鼻,著實是個歪瓜裂棗。”
尉遲越冷哼了一聲:“邵公子是太子妃舅家表兄,你說他生得歪瓜裂棗,可是詆譭太子妃其貌不揚的意思?”
他頓了頓:“看來上次的笞杖沒叫你長記性。”
賈七忙磕頭謝罪:“殿下饒命,太子妃是九天玄女下凡,傾國傾城,舉世無儔。”
尉遲越道:“再三妄議太子妃,四十杖怕是不夠。”
賈七心裡叫苦不迭,知道此時多說多錯,他家殿下心裡不爽利,說什麼都要吃掛落,索性住了嘴。
尉遲越眼風掃向賈八:“你說。”
賈八眼見兄長沒討著好,便如實道:“回稟殿下,那邵公子丰神俊朗,相貌堂堂,眉目與太子妃有六七成相似,實是一表人才……尤其是身形魁偉長大,在眾人間便如鶴立雞群。”
尉遲越涼涼道:“多長大?”他自己便生得十分高挑頎長,比一般男子高了不少。
賈八抬手比劃:“約莫比僕還高上半個頭。”
尉遲越估算了一下,這麼說比他還要高兩寸來許,眉頭一皺,隨即又是一鬆。
過猶不及,太長大便不雅相了,如他這般才是恰到好處,一分不多半分不少,正合式。
他心裡舒坦了不少,轉念一想,也不必計較這些,只消早些將沈氏娶過門,有幾重宮牆攔著,那些魑魅魍魎、狂蜂浪蝶橫豎無計可施。
上輩子她既然能對他一往情深,這輩子自然也可以,他這輩子再待她好上一些,她一定十分感佩,對他越發死心塌地。
***
沈宜秋一覺睡到黃昏,起來若無其事地將那條編了一半的長命縷編好,然後找了個盒子收了起來。
雖然明知送不出去,也算是有始有終。
素娥心裡藏不住事,將前院的事悄悄告訴了湘娥,兩人不知究竟出了什麼事,也不敢叫旁人知曉,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地伺候沈宜秋,彷彿她是個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他們戰戰兢兢地留心著,小娘子卻一切如常,照舊悠閒度日,沒事畫畫花鳥,擺擺棋子,與他們說笑也與往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