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道:“何況又不是一下子能定下的。”皇子公主的名字一般都要擬一長串備選,再著有司卜算。
尉遲越想了想道:“那就先取個小字,也好稱呼,總不能一天到晚‘孩兒孩兒’地叫吧。”
這話有些道理,但沈宜秋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什麼好名字,便道:“你說叫什麼好?”
尉遲越抬頭看了看銀盤似的月輪:“三五明月滿,不如就叫阿滿。”
沈宜秋搖搖頭:“月盈則虧,太滿了不好。下一句‘四六蟾兔缺’,叫小缺吧。”
尉遲越有些遲疑,一國太子喚作“小缺”,終究不落忍。
沈宜秋轉過頭仰起臉看他:“不好麼?”
尉遲越當機立斷,在她唇上輕吻了一下:“很好,聽你的,就叫小缺。”
第144章 番外(一)
得知皇后有喜,太極宮和蓬萊宮一派歡欣,皇太后親手縫了小褥子、小襁褓和小衣裳送來——她上一回拿針線還是多年以前自己懷孕的時候。
恭太后大約是缺點慧根,雖號稱不問凡塵俗世,得知兒子終於有了子嗣,連誦了好幾遍經,叫人送了經書、佛珠和玉雕觀音像來。
幾位大長公主、長公主和公主也都命人送了賀禮來,長公主家的小世子還從自己珍藏的玩具中挑了幾樣寶貝出來,託母親一起送來。
沈宜秋自己卻有些難以置信,也許是等待太久,又太來之不易,她竟有種如墜雲霧之感。
上一世她兩次懷孕都異常辛苦,什麼都難以下嚥,聞到吃食的氣味便作嘔,吐得只剩酸水,喉嚨都被灼痛了。
可這一胎卻異乎尋常的安穩,有時她都忘了自己有孕,若不是陶奉御隔三岔五來替她診脈,信誓旦旦地保證胎兒十分康健,她簡直要懷疑是不是弄錯了。
直到三個月,小腹微微隆起,她才漸漸踏實下來,原來她真的有了孩子,她自己的孩子。
陶奉御說她左脈比右脈有力,多半是小皇子,尉遲越和沈宜秋倒是無所謂男女,只要能將孩子平安誕下他們便心滿意足,來日方長,太子總會有的。
沈宜秋上輩子兩次小產,便格外小心,雖然陶奉御說坐穩胎後可以行房,但她自打診出喜脈後便不敢冒險讓尉遲越近身,過河拆橋十分徹底。
可憐天子好日子沒過上兩天,又得自力更生。由奢入儉難,享用過海陸珍饈,再回到麥飯蔬食,不免難以下嚥。
好在政務繁忙,到了年關,他連麥飯都沒什麼心思吃了。
一年一度的進士科舉放榜,祁家十二郎摘得魁元,名聲大噪,與去歲狀頭寧十一併稱京都雙璧,據說文藻比寧彥昭還略勝一籌,堪稱後起之秀。
尉遲越意外得了個茂才十分歡喜,但對“雙璧”之稱嗤之以鼻,依他之見,他本人才是當仁不讓的京都獨璧,什麼寧十一祁十二都要靠後站。
這次舉試還出了篇新文兒,不學無術的京都紈絝趙王淵,假託寒門舉子之名混進進士科舉,竟然還真考上了進士,雖說堪堪吊在榜末,也是一樁奇聞。
尉遲越當初叫弟弟去考進士,不過是為了收收他的心,壓根沒指望他真能考上——尉遲五郎的肚子裡有多少東西,他這當阿兄的一清二楚。
誰知他真的懸樑刺股、囊螢雪案半年,給他考了個進士回來,他既欣慰,又有些不爽利,最後還是捏著鼻子誇了他兩句。
這一年的進士科出了不少俊彥,然而這些人需要歷練幾任才能去各部挑大樑。這半年來,尉遲越將朝中和地方的薛黨逐步清理,薛鶴年的黨羽致仕的致仕,革職的革職,朝中一時有些青黃不接,尉遲越又下詔開制科,令各州縣舉孝廉茂才、好學異能卓犖之才。
重新計戶授田也刻不容緩,但此事不能冒進,尉遲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