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和諸公主也換下了胡服,妝飾一新,只是比起寶光奪目的賢妃娘娘,未免遜色了一些。
何婉蕙身著藕色蜀錦衣,下著石榴裙,烏髮梳作百合髻,清麗婉媚如芙蓉出水。今日有眾多外命婦在場,她便沒有入席,只是陪侍在姨母身旁。
京都的權貴之家就那麼些,各家女眷時常走動酬酢,便是沒見過何九孃的,也知道郭賢妃有個絕色外甥女,此時一見,便猜到是她。
全長安都知道何家九娘子和祁家那位纏綿病榻的公子定了親,拖著不肯過門,倒是成日裡往宮裡跑,更有訊息靈通者,聽聞上回她在百福殿為太子表兄“侍疾”之事,又見她跟到驪山來,心中不免有些輕視之意。
祁家也有女眷赴宴,只是祁十二郎只剩一口氣,他母親祁三夫人守著病榻寸步不離,整個三房也無人列席,不然倒有一場好戲看。
便有好事者問祁家長房夫人:“賢妃娘娘身邊那位小娘子,可是與令侄定親的那位何家小娘子?”
祁大夫人朝上首張望了一眼,若無其事地笑道:“好幾年未見,我都不記得那何家小娘子的模樣了,還真說不上來。”
問話者故作驚訝:“聽聞貴府與何家是通家之好,怎麼年節也不走動的麼?”
祁家上下都對何九娘頗有微詞,拖著不願意成婚倒也罷了,成日往宮中跑,如今還跟隨賢妃來驪山圍獵,在眾皇子、宗室面前拋頭露臉,這是將他們祁家置於何地?
她扯了扯嘴角道:“何家小娘子是大家閨秀,想是不便走動。舍侄身體欠安,也不好去何家拜訪,早些年舍侄健旺些時,倒是時常走動的。”
眾人聽祁大夫人含沙射影,俱都暗哂,望向何婉蕙的目光更多了些鄙薄。
正說笑著,忽見何婉蕙站起身,迤迤然朝他們走來,眾人面面相覷,盡皆住口。
何婉蕙走到祁大夫人跟前,行拜禮道:“九娘見過祁大夫人,久缺問候,夫人可康泰?”
兩家定了親,她來行禮問安本是理所當然的事,只是祁大夫人料她心虛不敢來,未曾料到她若無
其事,謙恭有禮一如昔年。
祁大夫人側身避開她的禮,淡淡道:“不敢當。”
何婉蕙不以為忤,仍舊溫婉地笑著:“怎的不見三夫人與兩位姊姊?”
祁大夫人道:“有勞何娘子掛心。”態度卻十分冷淡,也不回答她的問題。
何婉蕙受了冷待,臉色微紅,低垂眉眼,眼角隱隱有淚光閃現,但她仍舊彬彬有禮,示意宮人替她斟了一杯酒,舉杯敬了祁大夫人,接著道:“許久未見三夫人,九娘甚是想念,改日定當登門拜謁。”
祁大夫人不料她竟說出這話,一時有些拿不準,莫非是他錯怪了她?又想她與侄兒兩小無猜,情分匪淺,若非侄兒病重,真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
她心腸不由一軟,十幾歲的小娘子,未必就有那麼深的心機,見她委屈含淚,並無半點心虛,倒是生出幾分歉疚。
三人成虎,宮中又是是非之地,傳言本就不可盡信。賢妃要召外甥女入宮陪伴,何九娘也無法拒絕,說不得是迫於無奈。
念及自己方才當著眾人的面詆譭於她,不禁緩頰道:“三妹與兩位侄女也甚是想念何娘子,時常與我念叨你。”
何九娘又道:“九娘明日一早便回長安,年下去貴府叨擾,還望夫人見諒。”
祁大夫人聽她說得誠摯,心裡的那點疑竇也消散了:“說什麼叨擾,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見外。”
兩人寒暄了一會兒,何婉蕙方起身道:“姨母那裡還需九娘伺候,諸位夫人請恕九娘失陪。”
祁夫人見她神色隱忍,越發認定她是被迫來驪山侍奉姨母。
待她走後,祁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