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口氣道:“也許牛三娘並非撞見什麼,而是聽見曹彬與誰說話。只盼著阿兄在曹府能找到些什麼,否則就只能以戕害百姓之罪先將他押解回京了。”
沈宜秋秀眉微蹙,正如她與尉遲越先前所言,曹彬很可能會找個下人或妾室出來頂罪,僅憑牛三娘一案要扳倒他卻是不易。
她心裡始終有種隱隱綽綽的感覺,似乎缺了一件關鍵的東西,這念頭呼之欲出,但始終蒙著一層薄紗看不真切。
但時間緊迫,他們不可能虛擲在這裡。
期望落空,她亦束手無策,只得點點頭:“多留無益,這就走吧。”
幾人便即收拾行囊,與主持禪師辭別,出了後院,走到庭中,侍衛從樹上解下馬。
沈宜秋從表兄手上接過韁繩,正要上馬,電光石火之間,她忽然明白這寺中該有卻不曾見到的究竟是什麼。
她轉身對尉遲淵說了兩個字:“墓塔。”
佛家有塔葬之俗,普覺寺歷經數百年,曾有過六代主持,寺廟附近定然建有墓塔。
尉遲淵雙眼倏地一亮,不由恍然大悟,無論佛堂還是僧房,難免有僧眾、香客來來往往,藏得再隱秘也有被人發現的可能,但是誰沒事會去看墓塔?
寺廟的墓塔林都在寺外方圓一里之內,並不難找。
一行人出了佛寺,便在周圍尋找,果然在城外不遠處找到了普覺寺的塔林。
幾座墓塔都是燒身塔,即僧人圓寂後將遺體焚化,骨灰葬入塔中。
尉遲淵料想沈宜秋一個女子難免害怕,自告奮勇道:“阿嫂在此稍候,我去看看。”
沈宜秋卻道:“無妨,一起去吧。”說著便下了馬,徑直朝一座墓塔走去。
尉遲淵不禁訝然,連忙跟了上去。
兩人繞著塔身轉了一圈,尉遲淵道:“上面刻的都是天竺經文,難道玄機藏在塔裡面?”
沈宜秋伸手湊近仔細看磚石上刻著的文字,搖搖頭道:“五郎你看,這些字的筆畫中沒有苔痕,是新刻的。”
又伸手蹭了蹭,看看指尖,對尉遲淵道:“有殘墨,當是有人拓印過,未曾洗淨。”
她又仔細觀察那些文字。她一路都在學吐蕃文,近來開始看吐蕃佛經,吐蕃文字本就演化自天竺文,經書文序又不同於說話,許多地方與天竺文異曲同工。
沈宜秋雖看不懂天竺文,於吐蕃經文亦是一知半解,但看得出來這些文字順序奇異,不像經文。
她思索片刻道:“他們應當是將大燕字與天竺文一一對應,這樣即便有人注意到墓塔,也不會看出什麼端倪。曹府中一定有解密用的書卷。”
尉遲淵對這阿嫂佩服得五體投地,當即捲起袖子摩拳擦掌:“咱們先把這些字都拓下來!”
第103章 接風
幾人不敢耽擱,便即拿出紙墨筆刷,開始拓墓塔上的刻字,六座墓塔中三座有新刻的天竺文字,全部拓下,再打水刷去墨跡,已經過了午牌時分。
收拾停當,沈宜秋一行便翻身上馬,向著來路賓士,半日後,便在慶州城外三十里的驛館中與眾人回合。
賈七聽說五皇子、林待詔和一眾侍衛回來,以為太子也在內,不禁如蒙大赦,待見到人一瞧,偏偏少了太子和他那個傻兄弟。
賈七大失所望,向兩人行了禮,焦急問尉遲越:“五殿下,太子殿下與舍弟怎的沒一起回來?”
尉遲淵與沈宜秋也是這時才知道兩人沒回來,心裡有些擔憂,但也無計可施。
尉遲淵將他們一行人如何巧遇人牙子邱四,又如何兵分兩路的事三言兩語說了一遍,賈七聽說太子殿下與弟弟混進曹府,還要被當作男寵獻給太子,不由心驚膽戰,後背上冷汗直冒。
五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