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知道她與兩位良娣情同手足,安慰她定會妥善安排。不過這些時日他忙著收拾薛鶴年和曹王,想來還顧不上安排兩位良娣。
她隱約猜到,所謂的“安排”大約是尋個由頭放他們出宮。
沈宜秋喜歡兩位良娣,私心裡捨不得他們走,可總不能因為她一點私心,就將兩個綺年玉貌的小娘子困在深宮中,蹉跎一輩子。
他們那麼好,也該順心如意,過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兩位良娣倒是沒想那麼多。
宋六娘一團孩子氣,眼睛成天盯著典膳所,只孤鑽研食單。王十娘看著比她沉穩,其實心思也單純,只求與琴書作伴,太子妃給了她東宮藏書樓的令牌,她每日遊弋在浩如煙海的藏書中,只覺如魚得水。
兩人在畫舫上轉來轉去,看什麼都覺新鮮有趣,沈宜秋也叫他們感染,不覺放下了滿腹心事,吩咐宮人將酒餚菓子端上船。
王十娘看著宮人捧著許多食盒上船,笑道:“不是宋六下廚請我們吃船菜麼?”
沈宜秋道:“我們六娘今日生辰,哪能真勞她動手。”
宋六娘抱著她胳膊道:“就知道阿姊疼我。”
沈宜秋在她粉腮上捏了一把,話鋒一轉:“指望我們六娘啊,不知到太陽落山能不能吃上。”
宋六娘小聲嘟囔:“阿姊也會欺負人了……”
王十娘立即附和:“阿姊說得是,別聽胖六說得頭頭是道,其實光說不練,只會吃。”
宋六娘氣得跺腳,跺得船晃了晃:“誰胖了,難道都似你那般,瘦得像竹篙才好麼?”
沈宜秋忙安慰她道:“不胖不胖。”
笑著指指橫在船頭的竹篙和擺在甲板上的蓑衣斗笠,對王十娘道:“上回說讓誰撐篙來著?這不是,都給你預備好了。”
宋六娘頓時不惱了,拊掌笑道:“對,是誰說要撐篙的來著?”
王十娘是個爽利性子,走到船頭,拎起蓑衣斗笠瞧瞧:“這個有意思,我還沒穿過呢!”
說罷就將蓑衣穿在身上,戴上斗笠,拿起竹篙,回頭對兩人笑道:“你們看我,可像個漁婆?”
沈宜秋道:“哪裡來的漁婆這麼明眸皓齒?分明是個花容月貌的小漁女。”
宋六娘笑彎了腰:“漁婆漁婆,快撐篙!”
王十娘一挑眉:“這有何難。”
說著便解了繩索,擎起竹篙往水中使勁一撐,水聲譁然,畫舫果然往前動了動,帶起道道漣漪。
沈宜秋和宋六娘都道:“看不出來,還真有兩下子。”
王十娘心下得意,又使勁撐了幾下,誰知她不得其法,撐了半天,畫舫沒再往前,只是在原地轉了個圈。
宋六娘見她撐篙,不覺手癢,早已躍躍欲試,起身走過去:“不是這麼撐的,我來撐給你看!”
王十娘做什麼都是一股子認真勁,哪怕是撐篙,也非得做成了不可,不願意相讓。
兩人誰也拗不過誰,沈宜秋只得主持公道:“你們一人撐十下,輪著來吧。”
船上的宮人黃門也被兩位良娣逗樂了,素娥一邊替沈宜秋斟茶,一邊笑道:“兩個金尊玉貴的人搶著撐船,真真稀罕。”
宋六娘終於奪過了竹篙,不過她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沒比王十娘強多少。
兩人爭了半日,最後還是不得不將竹篙讓給一個小黃門,船總算不打轉了,慢悠悠地向著湖心駛去。
沈宜秋道:“魚竿也替你們備好了,這回不必搶,有兩根。”
王十娘這漁婆撐船不行,釣魚倒是頗拿手,沉心靜氣,不像宋六娘,坐了一時半刻便失了耐心,放下魚竿道:“我去船尾把火生起來。”
沈宜秋笑著跟上去:”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