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間像是卡住一般,楚歇的心臟狠狠一動。
「阿歇。」江晏遲近在耳畔的聲音,漸漸弱下去,帶著些許輕顫卻溫柔至極,呼氣刮著他的耳廓,掃出一片微紅,「我認了。」
「我爭不來,這一次,我真的認了。」
楚歇感受到那人心臟的跳動,一下一下。暖和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自他手掌從背脊處透入,像要熨熱他的五臟六腑似的。
除了那一處,身上哪兒哪兒都透著寒意。
可江晏遲卻鬆了手。
那隻手一寸寸從背脊處滑落,最後扶著楚歇的肩膀。
扶著他倚靠在枕頭上,垂下頭,輕吻過他的眉心,「我這一生,再也無法和我所愛之人白頭偕老了。」
「但你可以。」
像是一下被抽光所有的力氣,楚歇眼睫輕輕一顫,掩起滿眼的驚愕。
這個人曾待他幾番殘酷,暴虐。但那都不及如今這一個清淺的吻來得沉痛。
啪嗒。
冰冷的眼淚落在他額上,沒入發間,像是一場深冬的大雨似的將所有火光盡皆撲滅。
「……我放過你。從今日起,你不再是大魏的皇后。就當他在城樓之變病逝了,待你傷好了,我就著人送你出城。你若厭惡,這輩子都不用再看到我,我……」
我到底,在做什麼。
楚歇有些怔忪,瞳孔裡印著那少年鬱悒的眉眼。
心臟上爆發出尖銳的疼痛,楚歇下意識地捂著心口,江晏遲立刻扶住了他:「怎麼了,心口疼是不是?」
楚歇輕輕咳嗽起來,那咳聲漸大,竟是震動肺腔似的,纖瘦的手腕自被褥裡伸出,緊緊地拽著江晏遲的右臂處的衣物。
那隻手再次覆上他的背脊,輕撫著,替他順氣。
緊接著像是要去喚人,楚歇立刻拉住他將要離去的手阻止,「別喊人,別讓人靠近。」
「江晏遲,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
小皇帝神色微滯,坐在床邊,發覺楚歇臉上終於有了些血色,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方才一頓猛咳的緣故,好歹如今看上去像個活人了。
眉眼蔫蔫,可唇紅齒白。
「你說。」江晏遲別開眼,似乎多看一眼,就多一分流連。
「看著我。」楚歇卻抬手,將那人臉掰了過來,「你先發誓,無論一會兒我說出什麼。這一輩子,你都會為我保守這個秘密,不論此後風雲變幻,時移世易,永遠不會以此傷害他,算計他。」
江晏遲垂眸,眼中的光漸漸斂起,臉上神色幾番變化,待到聽完一整句話,先且沉默片刻,深思熟慮後才認真點頭:「我發誓。」
楚歇伸出手,與那高舉著的右手十指相扣。
『小皇帝江晏遲,才是許純牧唯一的,真正的生機。』
慢慢地攥緊了。
江晏遲的眼光剎那間迸射出光彩來,僅是一瞬,又被強行壓下。
他別開眼,想要將手抽出。
可楚歇卻未能放手。
『用你臨死前最後的祈求與囑託,將江晏遲此後半生徹底困住。』
借著那力道,楚歇俯身往前,小皇帝身形一僵剎那不動了。
他左手與江晏遲的右手十指緊握,右手搭放在那人肩頭,湊近他右耳。
『如此才能用他手中的皇權徹底救下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弟弟,許純牧。』
是的。
原楚說得對。
一旦江晏遲被蘇明鞍廢帝,天涯海角,許純牧將再沒有活路。
如果救不了許純牧,就救不了沈音。
薄唇微啟,輕聲將秘密說出。
「許純牧,是我親弟弟。」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