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如雷,將士吼聲震天,悍不畏死地衝殺過去。
燕軍士氣高昂,突騎施軍卻是無心戀戰,他們的同伴眼看著要將靈州城攻下來,只要攻破,城中的金銀財帛珠玉美人便可任意搶奪,去晚了便趕不上趟了。
他們身為全軍精銳,本該拿大頭,不想卻被絆在這裡,實在氣悶不已。
不過即便兩軍士氣懸殊,突騎施軍佔著兵馬數量的優勢,燕軍也佔不得什麼便宜,且他們長途奔襲,若不能儘快拿下此役,拖延下去劣勢只會越來越明顯。
尉遲越有條不紊地指揮各軍作戰,但看著漸漸暗下去的天色,心越來越沉。
照這樣下去,周洵能撐得住嗎?小丸眼下在哪裡?
思及妻子,他不由分神,一把彎刀向他砍來,他卻沒來得及閃避,左臂上捱了一刀,好在那刀來勢不算猛,只傷及皮肉,沒有到筋骨。
然而劇痛還是瞬間蔓延到全身。
他咬牙忍住,屏息凝神,一刀將襲擊他的突騎施騎兵斬下馬。
幾名侍衛連忙圍攏過來,將他護在中間。
尉遲越撕下一片衣袖,迅速將傷口紮緊,對一臉張皇的賈七道:“無事。”
說罷若無其事地提起刀,頃刻之間連殺兩人。
他已記不清自己砍了多少顆頭顱,左臂的傷口初時還覺得痛,慢慢失去了知覺。
他滿心只有一個念頭,快一點,再快一點,刀再快一點,馬再快一點,在一切還來得及的時候,一定要趕到妻子身邊。
然而事與願違,僅剩的幾縷天光也在慢慢褪去,夜色像巨大的黑色帷幔慢慢合上,似是天上的神祗迫不及待要將這人間煉獄遮上。
兩個主將都沒有鳴金收兵的意思。
就在這時,靈州城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轟鳴,就像天邊的悶雷。
尉遲越循聲望去,只見一面城樓坍塌下來,隨即火光高高竄起,映亮了一方天空,長龍般的煙柱直衝霄漢。
城破了。
他覷了覷眼,感到心臟隨著那一聲震響塌了半邊。
他深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鎮定下來,城破是死劫,亦是一線生機。
他向賈七道:“就是現在!”
果然,原本就心不甘情不願的突騎施士兵一見城破,哪裡還有心思打下去。
賈七見時機差不多,忽然用突厥語大喊了一聲:“去得晚什麼都沒了!”
這句話猶如一條炸彈,突騎施士兵紛紛調轉馬頭。
阿史那彌真大喊:“誰敢臨陣脫逃,軍法處置!”
士兵們有些遲疑,方才那聲音又喊道:“葉護騙我們來送死,說好的錢財女人叫別人佔了先!”
“我們在這裡奮力殺敵,他們撿便宜!”
“什麼也搶不到,回去還是受飢捱餓。”
……
賈七隻從突騎施俘虜那裡學了一兩句,但一兩句便夠了,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突騎施人的憤怒不滿蔓延開來,連壓陣的督戰都調轉馬頭向城中奔去,唯恐去得晚了趕不上趟。
一開始還有人懾於主將的威嚴,不敢便走,可留下的人越來越少,眼看著自己要成冤大頭,便也咬咬牙跟了上去。
眾人爭先恐後,自然顧不上什麼陣型,禁軍趁機策馬衝上去,一路掩殺過去,死傷的突騎施士兵不計其數。
阿史那彌真火冒三丈:“騰格里會降下天火和冰雹懲罰你們這些悖主的……”
不等他把話說完,忽覺右肩一痛,手中彎刀鏘郎一聲落地,他也從馬上栽倒下來。
他尚且來不及爬起,一柄長刀已經抵住了他脖頸,隨即一隻腳踩住了他的脊背。
尉遲越寒聲道:“不義之軍,天必誅之。這次騰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