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別提跑了,她連站起來都費勁。
男人信步走進帳子,隨著他鏗鏘地步伐聲,開口說了一句話。
饒是池虞豎起耳朵來聽, 那句話落進她耳中還是猶如加速的謎語, 費勁半天只抓住了一個『乜』字。
那還是格桑塔娜教她的。
她今天一身紅色襖裙,就連髮飾為貼合全都是西丹的款樣, 紅色的串珠落在她臉旁, 遮住她小半的臉。
不仔細看, 把她當作西丹人也是情有可原。
不過在這裡被當作西丹人也好過被認出是大周人。
池虞怯怯抬起眼, 卻一聲不吭, 企圖裝聾作啞、矇混過關。
對方沉默了片刻, 池虞還能察覺那目光一直繞在自己身上打轉,彷彿在審視、在探究, 但都不是放過。
就在池虞要繃不住臉上強壓下來的鎮定時, 他又說了一句話,池虞自然還是沒有聽懂,但是依照她對語速和那音調的判斷,她估摸還是在問她的身份。
於是她指了指喉嚨, 又飛快搖晃了一下腦袋。
肢體語言的好處在於哪怕聽不懂對方的話還是可以自然地交流。
池虞冒險做出了動作後, 又迫切想知道對方的反應,但她虛晃著視線不敢與之對視, 就遊離在他的下顎到脖頸處。
他的喉結滑動輕顫,彷彿在笑,卻沒有半點笑音傳了出來。
冷笑。
池虞頓時縮起身子往後一縮,恨不得擠進那堆花花綠綠的氈毯之中,可是身前的身影還是無比殘酷地慢慢籠罩在了她的上方。
她甚至能感受到那彎刀逼森寒的殺氣,激地她不由開始戰慄。
「周人?」他聲音低沉,充斥著玩味和考究。
他的口音裡幾乎找不到西丹人那種蹩腳模仿的感覺,流利自然甚至可以說還帶著些燕都的腔調。
在這裡聽見熟悉的口音,池虞不吃驚就怪了。
她猛然抬起頭,本以為能看見一張同胞的臉卻不經意撞進一雙碧色的眼眸中。
竟然,是他!
那個在金蘭草原的北狄頭領。
池虞頓時倒抽一口涼氣,為自己的莽撞懊悔不已。
她就像被守株待兔的那隻蠢兔子,自己撞死在樹杆上。
「是誰帶你來的。」
他根本不相信她又聾又啞,池虞遲疑片刻開口回答:「格桑塔娜,她是西丹的公主。」
「我知道她。」他語氣很淡,一點也不驚訝,彷彿他們口裡提及的那人就是草原上一個牧羊的姑娘。
根本不足掛齒。
池虞又說道:「她過一會就會回這裡來。」
「所以?」那人居然挑眉認真問道。
所以,正常人就知難而退、及早離開!
池虞瞟了一眼他身側的刀,暗暗心驚。
這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在西丹的地盤放肆,還不把西丹公主放在眼裡。
「你,看見我怎麼不跑?」他把刀上的血往旁邊一甩,血點濺了一地。
池虞瞳孔又是一陣收縮,咬著下唇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腿軟。」
「沒用。」他輕蔑冷笑,把頭轉向一側,似乎也被這帳子裡花哨的料子給吸引了目光。
池虞趁機抬頭朝他後腦勺瞪了一眼,可倒黴的是這人彷彿後腦勺長了眼睛,他猛然回頭,池虞甚至來不及挪開眼,就被那雙綠眸捉住了。
「你心裡在罵我?」他利落伸手,瞬間鉗住她下顎往上一抬,眯起那雙碧綠若妖的眼眸。
「沒有。」池虞怕被彎刀抹脖子,說話聲音都小了幾分。
「沒用的小姑娘,你是燕都來的吧?」
池虞被